说着话,渐渐离坤宁宫进了,突然见前头鬼鬼祟祟出来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突然又听见一把女人的声音在喊她停下,那宫女停下来,后头跟上来的人从她怀里把东西拿走,那宫女似不肯放手,依稀听见在说:“主子会生气的,奴婢不敢啊。”
宇纪宇和恐有人在母亲的殿阁生事,立刻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上前把她们包围,那两人专注于手里的事压根儿没察觉到有皇子来,突然被团团围住,都吓得不轻,背靠背缩在一起惊恐不已。
宇纪让乳母抱走已熟睡的润儿,和弟弟走来,灯光之下,却见被围住的是慕容琦和傅瑾身边的宫女,两人都不禁蹙眉,冷声问:“大晚上的,为何在坤宁宫门前鬼鬼祟祟的?”
“殿下饶命。”那宫女吓得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慕容琦却把怀里的东西紧紧抱着,乍见宇纪她心情好生复杂,且又被那些小太监吓着了,一时也双唇颤抖说不出话,忽见宇纪伸手要她把东西交出去,才醒过神说:“这东西不能给殿下,臣女一定要拿回去。”
宇和十分严肃:“慕容小姐,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这样子,我和六皇子不能轻易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慕容琦咬唇不肯,可见宇纪眉间越来越紧,生怕他误会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不愿在宇纪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才鼓起勇气说:“六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宇纪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答应,提了一盏灯笼朝边上走了十来步路,回眸看慕容琦,她才紧赶几步跟过来,又不安地回头看了几眼,才怯然道:“殿下,这些是五殿下替郡主抄写的女则,郡主发脾气要宫女把它们全拿出去烧了,臣女不愿这样白费了五殿下的心意,才跑出来要拦下的。”
慕容琦拿了几张纸给宇纪看,宇纪就着灯光瞧了几眼,的确满篇妇德妇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且郡主根本没法儿在三日内抄写完,臣女就想瞒着郡主偷偷拿回去,反正夹在里头郡主自己也未必看得出来。”慕容琦垂首应答着,一边把怀里的纸张整理好。
宇纪却笑:“可她自己抄了多少,难道心里没数吗?你夹杂在里头,她还是会发现,少不得又要闹一次。”
“不会的,因为臣女也在帮郡主抄写,就让郡主以为是臣女抄写的就好。”慕容琦急急地解释,可说出口又后悔,捂着嘴怯然道,“殿下能不能,当做没听见,皇后娘娘若知道的话……”
“连五哥都搭进来了,我当然不会把你说出去。”宇纪欣然,把纸张还给慕容琦,又道,“往后大半夜千万别这样冒冒失失在殿阁之外出现,方才若有侍卫巡查至此,你说不定已经被他们绑了。”
“是……多谢……殿下提醒。”只是寻常一句嘱咐,却让慕容琦心动不已,这是宇纪纯粹的关心她,和别人毫无干系,哪怕真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在她眼里也弥足珍贵。
此时因这边有动静,已有侍卫聚过来,宇纪喊了句没事,转身对慕容琦说:“我还要进去看一看宇润,送你一起回去吧。”
慕容琦僵硬地点点头:“是。”
一步步跟在两位皇子的身后,听见七皇子在问什么事,宇纪那儿只是笑笑:“改日再说。”竟是好像真的在履行他对自己的承诺,慕容琦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明明十分欢喜,为何却越来越痛。
待回到坤宁宫内,宇纪把傅瑾的宫女叫到跟前不知说了什么,而后就来对慕容琦说:“放心吧,郡主那边不会知道,你早些回去。”
慕容琦忙不迭答应,更立刻转身就走,她只要听见“你早些回去”这一句就好,生怕六皇子提起项梧,说她嫉妒也好羡慕也罢,只这一点点私心,她想好好满足自己。
匆匆忙忙回来,项梧还未睡,见了她便问:“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慕容琦喘着气回答,匆匆赶到桌边把一叠纸均匀地塞进自己抄写好的里头,继而捧着心门口一时挪动不了步子,听见项梧喊她,也没应答。
“怎么了?”项梧又喊她,“你撞见谁了吗?”
话音才落,忽听外头有大宫女在说:“愣着做什么,赶紧掌琉璃灯来,送二位殿下回宫。”
项梧意识到了什么,问慕容琦:“见到六皇子了?”
“嗯。”
“没事吧?”
“没事。”
“你怎么……”
“梧儿。”慕容琦突然跑到项梧的面前,竟已湿润了眼眶,“能不能帮我求一求皇后娘娘,让我先出宫去,我不想再留在宫里。”
项梧意识到了什么,她明白慕容琦心里的痛,可这样的事,真真不知怎么帮忙才好。
这一边,宇纪宇和并没有等坤宁宫的人去拿什么琉璃灯来引路,如今正是将冷未冷的时候,气候很是宜人,夜里这样走一走,本是十分自在。
宇纪的谦言殿稍远一些,他便要先陪弟弟回去,兄弟俩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将近殿阁时,宇和突然问:“你见没见过项梧看四哥的眼神?”
宇纪在他肩头拍下一巴掌:“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拣我的痛处下手吗?”
宇和却笑:“正经问你呢。”
“见过啊。”宇纪哼哼,“就是见过了,才知道自己该让开,才知道不能让她为难。你不是都知道,还问那么多,存心逗我吗?”
“刚才又瞧见了。”宇和却一脸正经。
宇纪不解,皱眉问弟弟:“你瞧见项梧了,我怎么没看到?”
“不是项梧。”宇和无奈地一笑,拍拍兄长,“在你眼门前的,没瞧见吗?”
“有话就说,拐弯抹角的做什么?”宇纪不耐烦,推开弟弟,“你就是逗我是吧。”
“是瞧见项梧看四哥时一模一样的眼神。”宇和终于道,“刚才你和那个慕容琦在边上说话,我瞧见她那样看着你,若要比拟,就是项梧看四哥的样子。”
“哦。”宇纪应了,似乎不太理解,反问弟弟,“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宇和哑然,无奈地笑着:“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你,你要不要去问问项梧,她为什么那样看着四哥?”
宇纪反应好生迟钝,脑筋里转了又转,才似领会一点,可等这一点慢慢清晰扩大,不禁吓了一跳,忙不迭问弟弟:“你是说慕容琦她……”似乎难以启齿那句话,他指了指自己,问弟弟,“那个意思吗?”
宇和乐不可支,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慕容琦。”
“我?为什么是我?”宇纪不能理解,呆呆看着弟弟,“不是在开玩笑?”
“你以为呢?”宇和道,“就算有心和你开玩笑,也不会在这样的事上,不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怪不得那晚我突然转身时,她看我的样子好奇怪。”宇纪嘀咕着,“我还想是不是自己吓着人家了。”
宇和感觉兄长似乎无意,认真地说:“你好好想一想,下回再见着了,别说出奇怪的话让彼此都尴尬。”
“那是自然的。”宇纪莫名严肃起来,“一定是我做了什么让她误会,往后离远一些才好。”又失落地说,“这下好了,更加不能去见项梧,她们总是形影不离。”
宇和则说:“和项梧有什么干系,你不要把事情搅和在一起,最后弄得所有人都尴尬。慕容琦是慕容府的嫡系千金,既然送她来待选皇子妃,哪怕不嫁你我兄弟,也必然会从宗室里挑选一人婚配,到那时候,慕容氏的势力就算完全归顺朝廷,这是明摆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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