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皇后嫁到》第317章 弟承兄业(三)

    小家伙看看我，又看看寰宥，干净的眼眸里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又转回来，冲我暖暖的一笑，直叫人心神安宁，我便道：“正好王爷今日归来，有重要的事要在今日解决。”
    话音方落，便见常建业朝前跨了一步，但不等他走上前，不等他开口，我已道：“西南贼匪暴乱，逸亲王奉旨前往剿匪，功在社稷，龙心大悦，皇上本欲领兵赴前线支援你，却不幸中了贼匪埋伏，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要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本宫身为中宫皇后一国之母，当在此危急时刻匡扶朝政，今日请众卿家和王爷前来，便是要就储君新帝作出决定。”
    殿下一阵骚动，常建业脸上也白一阵青一阵，恶狠狠地瞪着我，我霍然起身，微振阔袖俯视众人，高声厉色宣布：“国不可一日无君，然如今皇上生死不明暂不可擅立新帝，危急时刻当先立储君稳定朝纲。皇上膝下四子，皇三子早夭，古来立嫡立长，本宫所出皇四子系当今唯一嫡子，当堪大任。奈何稚儿无知，尚不能做主朝政，本宫将以国母之尊垂帘听政，辅政大权交付逸亲王，以半年为限，半年之内若仍无皇上音讯，便即刻奉储君登基即位，尊为新帝。”
    殿内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是那个傲然立在上首的我，我将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又问一声：“众卿家可有异议？”
    果然有人出声：“皇后娘娘，朝政不只是眼下的半年，当以长久为计，皇上若半年后不归，新帝继位，四皇子不足周岁，可以预见之后十数年朝廷的不安，相反皇长子天资聪颖，年龄居长，若奉为新君，只需三四五年，便可成长为新一代帝王，如此才是朝廷稳固的根本，还请娘娘三思，臣以为若立储君，当以皇长子为先。”
    相左的意见出现，顿时激起大臣们的议论，这里头虽没有我可以依靠的势力，却也不乏不愿屈居常家的大臣在，一时就立长子还是嫡子议论纷纷，大殿之内一片嘈杂。
    便听常建业终于开口，洪亮而苍老的声音响彻大殿：“国家正在危难之际，尔等在此吵嚷实在有失体统，皇上生死未卜，一切皆无定数，立储君之事不能操之过急，皇后娘娘今日不过是与我等商议，尚未作出决定，一切当以大局为重。”言罢目光一转，落在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寰宥身上，微微含笑问，“逸亲王是先帝皇子，皇上手足，而今皇室中除太后和皇后娘娘，当以您为尊，这件事恐怕还需王爷与皇后娘娘共同商议决定。”
    座下便有人冷笑：“常大人怎么忘了世上还有弟承兄业？既然皇子皆年幼不足以稳定朝纲匡扶朝政，不如拥立逸亲王为新帝，逸亲王正值盛年，必然能使得朝廷国家度过此次危机。如今国家内忧不除，外患又树敌累累，边境堪忧，若立年幼皇子为新帝必然引别国藐视，一旦犯我边境，内忧外患双重夹击，国家将陷入更大的困境。逸亲王文功武治享誉四海，奉为新帝，必然能使他国有所忌惮，保我边境长治久安。”
    却立刻有人抢白：“犯上作乱的逆贼，有什么资格君临天下？”
    “皇后娘娘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逆贼就是逆贼，岂能颠倒黑白……”
    “皇上一定会回来……”
    殿内又一次陷入混乱，我侧首看坐在凤椅上的智儿，他竟依旧不为所惧，泰然自若地看着这些年长的人们，淡定的眼神仿佛刻在脸上似的，不曾有过一丝变化，等他察觉到我在看他时，又是淡然的一笑。
    “智儿好乖。”我忍不住出声夸赞他，转身再看殿中各色嘴脸，常建业那里不知正和寰宥做什么眼神交流，似乎有了矛盾似乎没有结果，我悠悠然高声道：“如今西南贼匪缴清，国内无大患，本宫虽有心立嫡子为储君，但不急在当时即刻，众位卿家既然各持己见，便呈上奏折来，本宫将和太后、逸亲王、宗室及元老大臣共同商议，今日就散了吧。”
    众人一时静默，我也不等谁再开口，转身想要抱起智儿，可才俯身伸手碰到他的身体，身后突然有长剑出鞘的声响，明晃晃的光亮闪过龙椅，看得我触目惊心。
    “娘娘何须强装镇定？又何必编出那么美好的故事来洗白我手里的鲜血？”寰宥冷笑着。
    我转身看他，他的长剑直逼上首，折射着光亮闪烁在我的脸上。
    “不会有储君，本王一路挥军北上，难道只是为了拥立一个侄子做储君？对着侄子卑躬屈膝？”他冷笑着，剑锋忽而挥向众人，“今日的事不需要商议，也不需要奏折，皇城外头二十万大军等着你们，凡违逆本王者，杀无赦。”
    殿内多文臣，经不起他这明刀明枪的威胁，一时都默默闭了嘴，只有几个胆大的还望着我，盼着我这个皇后能扭转局势。
    我冷然问：“逸亲王想要本宫从这里让开？”
    他不屑地笑：“不然呢？”
    我抬眸望一望聆政殿内的构造陈设，对他笑：“聆政殿本来就不属于本宫，这里属于你的皇兄，属于皇帝。坤宁宫才是本宫该在的地方，有本事，就让本宫从那里让开。”
    他手中的剑被缓缓收回剑鞘，最后一声响时，我已抱起了宇智，一边撂下话与众臣：“本宫和太后的决意方才已然说明，但储君之事当以大局为重，本宫和太后不会闭塞视听，众位卿家若有异议或更好的举荐，送奏折来坤宁宫。半年……半年之内。”我单手指向高高在上明晃晃的巍峨龙椅，“这里不会有新帝。”
    我最后扫视了众人一眼，抱着儿子扬长而去，从正殿退下时，双脚已然虚浮，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我几乎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方才的一切情景也变得模糊，所有人的声音和脸孔都从记忆里消散了似的，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我的儿子。
    “娘娘，您没事吧？”莲衣的声音是颤抖的，她显然也极力克制着恐惧，紧紧地搀扶着我的胳膊，一边指挥小宫女用氅衣将智儿裹紧，待宫女退下，她才在我耳边说，“娘娘，您太厉害了。”
    “厉害？哪里厉害了？”我苦笑着，低头看一眼被氅衣裹着的儿子，一直淡定自若的宇智竟再这一刻睡着了，他安然靠在了我的肩头，甜蜜地吸吮着手指，不知梦里遇见了什么美好，眉梢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孩子，是神佛化的吧。”我自己明白，此时此刻我正依赖者怀里这个做不了任何事的儿子，仿佛他在我身边就是寰宇在我身边，只是看他一眼，我就会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娘娘，先回去吧。”莲衣没应我的话，这里人多嘴杂，又有外臣出入，如今宫内戒备松散了，她生怕我会遭遇不测，而且方才我那么明确地表示要拥立我的儿子，潋滟宫那里常建业那里，一定再按捺不住了。
    我抱着儿子走来时的路返回坤宁宫，天上依旧飘雪，踏进坤宁宫时，院子里已积了薄薄一层绒毯似的雪，我看到荣妃和华琼婕站在屋檐下，她们的衣襟上已沾染了雪珠子，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待许久。
    “娘娘！”涵春突然从廊内转出，飞奔到我的面前，从我怀里抱过宇智，通红着双眼含泪说，“您可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她话音才落，外头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朝这里来，果然不多久就有小太监跌跌撞撞跑来说：“娘娘娘娘，好多侍卫把坤宁宫围住了，他们说让各宫娘娘立刻离开，不然就再也不能走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