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与卿》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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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文谌玉!无凭无据状告朝廷命官,你可知是何罪?”萧进对文谌玉呵斥道。
    文谌玉赶紧解释:“草民并非无端揣测,而是有理有据。请陛下听草民详述。月前,草民刚入上京,在状元楼同宋状元比拼诗文,偶遇温大人。当时,我和宋状元有些龃龉,是温大人出来帮我说话。可是,碰巧三王爷也来了状元楼,大人同王爷就为了我们二人争执了几句,闹了些矛盾。”
    萧进蹙起眉头,沉声说道:“萧睿眠?他去状元楼作甚?你说得这些事又和温别泄题有何相关?”
    萧睿眠是个游手好闲的草包,这事儿上京皆知,只是萧进为了皇家的脸面,不好直接说出口,但心里却起了猜疑。
    “原我也没将此事联系到一起。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日之后,我因为文学之事,同温大人有了往来,而三王爷则是和宋状元相交慎密。三王爷此后来经常出入状元楼。不过,大家都是文人,以文会友之事时常发生,我也没多在意。直到有一天,宋状元拿了一篇策论的题来同我切磋讨论。我们二人相谈一下午,才有了最终的论断,那日的策论,我巧胜,却不想,那竟是科考原题!”
    听到这,萧进坐直身子,催促道,然后呢。
    “我在考场一看那题目,便知道那日是宋千虞故意拿题目来套我的答案。我原想另写一篇,但是时间有限,我不愿意成果拱手让给他人,便在那基础上稍做更改,重写了一篇,但也因为现场改动多有不佳,才落得会试第二。我考完之后质问宋千虞此事,他当时理直气壮地同我说:‘怎么,你主子没给你透露些什么?’
    看宋千虞的样子,应该是有人给他泄了题,且他也认为泄题之人也会给我泄题。我思来想去,他话里所指的人,只有温大人了。”
    温别站着承受着来自四方的直直的视线,轻轻勾起唇角,在萧进着急开口之前说道:“皇上,依文谌玉的话,他被宋千虞暗示来找我要题,看来宋千虞是有了自己的题目来源。鉴于三王爷与宋千虞来往频繁,皇上是否应该好好查查,看看皇室之人是否有做不该做的事。”
    萧进顺水推舟质问温别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温别怼了回来,他面色难堪,一口气憋了半晌,才怒吼道:“去!把三王爷萧睿眠给朕叫来!整日游手好闲,还去状元楼交友,他自己文学什么样没数么?竟给朕惹麻烦!”
    下面候着的小太监听了,唯唯诺诺躬着身子,赶紧出门请人。余下的老臣,无人听不明白萧进的意思。
    看似他是不顾皇室颜面贬低萧睿眠,其实不免有开脱之意。那萧睿眠在上书房连课都不听,又怎么会掺和到科举之事中来呢。
    温别隐秘的讥讽地笑笑,萧进自己精于算计一辈子,竟然看不透萧睿眠,真以为他是个草包?
    三王爷府靠的不远,马车直接进了皇宫,不一会人就到了。
    萧睿眠听着领路太监通传,挥退给他打伞的小厮,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雨水,跨过门槛走进来。
    他作揖说道:“参见父皇。不知父皇何事寻儿臣?”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会不知?那宋千虞是什么情况?你和本届举子交的什么友,简直是胡闹!你听听文谌玉说的什么,你给朕解释解释!”
    文谌玉便把刚刚所说重新重复了一遍,三王爷先是对文谌玉没个好脸色,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听他说话,等听到宋千虞手上的题目是科举原题时,整个人都好像被吓到了。
    他抖抖索索地跪下,开口辩解:“父皇明察啊!儿臣怎会做泄题漏题之事!给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那,那题目是......”
    他说着说着开始支支吾吾,期间不断用眼睛看温别,那姿态好像是想隐瞒什么事情,而且那事和温别有关。
    萧进不免急道:“孽子!还不如实说来?难道你想下大狱?”
    “不!父皇!儿臣说!”他赶忙又跪直身子,咬咬牙,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那题目,确实是儿臣给的宋千虞……但是!儿臣哪知那是科举原题啊!”
    他说到这,语气不免带上点委屈,还狠狠地瞪了温别一眼。
    “那题目,是儿臣在温大人那偷来的!儿臣那日在状元楼,被温大人好一顿讥讽,儿臣笨嘴拙舌,说不过他,落了面子,便想报复回来。
    有一日,我跟在温大人身后,等他从礼部出来,随行小厮拿着一捧类似公文的东西。我便指使阿练,就是我的小厮,去把他的公文偷过来,想让他吃个亏。”
    他瘪着嘴,一脸的不甘,直呼道:“儿臣今日才知那偷来的竟然是科考的原题!至于那题目是怎么被宋千虞知道的,那我也不清楚了。可能是那日阿练偷了东西后没丢,被宋千虞捡去了吧。”
    “父皇!那东西从温大人那儿来!您要深究此事可得找温大人,儿臣是无辜的阿!儿臣不过是犯了点小错!根本不知道会出那么大问题!”
    他给萧进磕了个头,一直在表忠心给自己开脱。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余下萧睿眠求饶的声音。
    这指控如此之重,把温别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是直接指控说是温别透露的题,还有可能是栽赃陷害,但是这阴差阳错导致的纰漏,倒是让事情变得说不清了。
    因为涉事的几个人,都不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一个偷一个,后面的人确实无辜,最后只有东西的源头才是问题所在。
    萧进听着萧睿眠聒噪的声音,猛地拍了拍桌子,“混账东西,给朕闭嘴!你的事朕待会再处置你。温别,此事,你有何话可说?”
    温别抬起头,直视萧进的眼睛,终于开口说了今日第一句话:“陛下,臣,无话可讲。只是,有几个问题还望陛下解惑。”
    萧进看着温别的神色,暗觉不妙。果不其然,温别就有把死的说成活的的本事。
    “其一,若是臣有意偷题泄题,那么东西被偷,又岂会不警觉,直到今日被人指控当场,有口难辨。其二,三王爷说自己不知那文书去向,但显然宋千虞知道,还拿着试题特意去套文谌玉的话,这其中的矛盾又和从解释。其三,文谌玉,你上来就说感念我的恩情,随后又说为了自保而不得不说出实情。可是,你与宋千虞多有不何,更何况是宋千虞特意套走你所写的策论,这种情况下,你相信他空口无凭的话,就在皇上面前指证我,不免太牵强了些。”
    温别说话速度不快,语气也不曾咄咄逼人,但是说的话十分有逻辑,不仅是从自身出发,还分析了其他两人的不合理行为,一下让萧进说不出话来。
    是,看起来文谌玉和萧睿眠说的话合情合理,但到底禁不住推敲。萧进本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温别的临场反应也很快。这其中的疑点萧进不解释说通,那温别就仅是有嫌疑。
    他阴沉地眯了眯眼,暗道,这样就够了,他从来不指望能一次性打倒这佞臣。
    倒是一旁的萧睿眠,一听温别的话激动起来,指着温别也不顾场合地骂道:“温别!你少在这转移视线。还其一其二其三,难不成我和文谌玉合起伙来害你不成?若说我为了推脱说谎还有可能,可这文谌玉是你看重的才子,他说的话,又岂有的假!”
    温别看向这位一鸣惊人的“草包”,一反往常的冷淡,而是好脾气的笑了起来。
    “既然王爷口称绝不可能有假,那想必对此事很是知悉。便请王爷来解释解释这其一其二其三,若是王爷言之有理,温别绝不狡辩,如何?”
    “你!”萧睿眠磨了磨牙,忿忿说道:“你不必激我!这我解释不清楚,你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此事绝与你温别脱不了干系,少在这儿强言狡辩。”
    “够了!”萧进大声制止了两人的争辩,沉思片刻,对温别说道:“温爱卿为本朝尽心尽力,朕也很是不愿相信此事会如此。可如今人证物证尚且说得通,温大人又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朕只能讲爱卿暂时关押大理寺,等查明真相,证明确与温爱卿无关,朕定会还你清白,如何?”
    萧进明面上是在同温别商量,但早早在议事殿候着的禁卫军持刀走进温别,半是请求半是胁迫地说:“温大人,请吧。”
    温别心中冷笑,今日他进了大理寺,明日便是诸罪加身,有口难辨。他看着面前的人,舌尖舔过腮肉,正要抗旨,突然,门口发生了争执声。
    “大人,大人您不能进去!陛下在议事,大人!!”
    “嘭——”
    议事厅的大门被猛的推开,一人身穿雨衣,背光走入,风雨墨云在他身后飘摇,好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中间那人站在天光之下,破开画布,缓缓走出。
    等他进了室内,烛光照在脸上,温别才看清来人。
    是薛与。
    他表情微怔,看着他解开横刀脱下蓑衣丢给殿内的太监,大步走近,随后,温别看到了他身后跟着进来,因为赶上薛与的脚步,略显狼狈的江连景。
    他冲温别眨眨眼,捧着一堆衣服护着没被雨水打湿的文书,跟着薛与像萧进作揖行礼。
    “陛下,臣江连景特来禀明言大人和朱大人被刺杀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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