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与卿》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试探

    .
    >
    “将军突然来访,府上没有好东西招待,请将军见谅。”温别招呼薛与坐下,沏了壶上好的茶,坐在了他的对面,“还未来得及感谢将军救命之恩。上次若不是将军到的及时,温某只怕早一命呜呼了。”
    薛与捧着他递来的茶碗,颇为珍惜地抿了一口,听了他的话,摇头说道:“彦卿不必与我生分。不说如今你我二人有合作之盟,单单这十几年的交情,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今日彦卿请我吃顿饭,便算是一笔勾销了。”
    薛与语气轻松熟稔的样子,惹得温别再次抬眼打量他。
    薛与突然到访已经很是奇怪,而他今日同他说话的态度更是不对。像是真正放下了芥蒂要与他交好似的。
    这反而让温别警惕,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客气而疏离地笑说:“救命之恩,温某不会轻易忘的。将军不放在心上,温某不能也不放在心上。日后将军若有所求,温别自当尽力。”
    薛与沉默一瞬,抿了口茶,没接他的话茬,转而问道:“听闻此次科举策论一试,考的是为官之道?”
    “正是,淮南之事过去还没有半年,想是出题官为了考究举子品行,出的试题吧。”
    温别这话说得完全是场面话。这题出出来,可不是为了什么为官的品行而出。若是由举子真这么写了,只怕离落榜也不远了。只是他同薛与,又怎会多说。
    薛与轻笑一声,明显也知道温别没说实话,直言道:“只怕彦卿心中并不是这么想的吧。”
    温别放下茶杯,平淡回道:“哦?将军知我心中如何想?”
    薛与挑起一边眉,见温别仍然一副客气冷漠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温别最擅长的就是表面一本正经,永远谦谦君子的样子。
    他不再和他打太极,直接点破要说的话。
    “温大人纵横官场,岂会看不破皇帝的意思?大人既然不愿意在薛某面前留下话柄,我也不强求,但有一句我得告知大人。那淮南在齐约的管理下已经走向正规,新政也即将发布实施,当地官员急缺,我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在这届举子中选人调派了。”
    话说至此,温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神色,他原本温和的脸上,彻底被冷意覆盖,那双桃花眼如同深邃的冰湖。
    萧进为了夺政权,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没有投靠各个势力的举子入手。他们一无背景,二无深沉的心机,比那些老狐狸好对付的多。最关键的是,那些举子谁人不想仕途平步青云,不论是野心勃勃的人,还是忠国为民的人,给他们淮南的权力,不光收拢淮南,同时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若是举子中有点名朝堂势力弊端和解救围困之局的办法的,应该就是这一届的金科状元郎,也意味着萧进势力的扩大。
    可是对于温别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毕竟不是氏族子弟,凭借一人之力左右朝堂,收拢权力,可一旦倒台,又会有千千万万个人顶上来。
    但是萧进却不怕这一点,他可以没有权势,但是他手里只要有皇权在手,即使一时势弱,可只要有机会,便能在他的疆土上重新掌权。
    这也是先前温别答应同薛与合作的原因。
    今年他几经风波,朝堂掌控力大不如前,若是不借外力,只怕是要翻船。
    但是,薛与同他提这件事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温别打量着薛与,一时想不出原因。只能继续客套地回道:“多谢将军关心,温某自有分寸。”
    薛与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起身走向温别,在他身前站定之后,弯下腰来,俯视着安坐在八仙椅上的人。
    “大人,当真有分寸?大人在淮南蝇营狗苟,不想一朝走错,将所有的好处拱手让人吧?”
    凤眼眯起,死死盯着那清秀而绮丽的面容,微微变得急促的呼吸,眼中闪过的波光,下意识颤动的嘴唇。
    即使那些破绽一闪而过,但因为薛与过近的距离而被看得一清二楚。
    终于,薛与志得意满的勾起唇角,继续试探:“好巧不巧,几月前,薛某在淮南建立的官盐通商出了岔子。如今仍被我属下的人把控着。大人若是想借此机会翻身,薛某不介意帮大人这个忙。”
    他说的诚恳,乍一听满是为了温别着想才说的,那低沉的嗓音传进耳朵里,却如同惊雷,扰得温别呼吸乱了节奏。
    他发现了!
    温别几乎是一瞬间就肯定了这个答案。
    薛与若不是如此肯定,不是这样贸然试探,他只会同前几次一般,暗中调查,小心试探。如同躲藏在树丛中的猎豹,死死地盯着猎物,一旦抓到机会,便要一击必中。而不是在不确定的时候贸然暴露自己的底牌。
    他如此做,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薛与已经能九成九肯定这是事实。
    广袖下的手死死握紧,他控制着表情,直直看向面前那张扬带笑的脸,反问道:“将军这是怀疑我合作的诚心?想用淮南来试探温某?将军不必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温某看得清如今的形势,不会同将军作对的。那淮南虽是块肥肉,但虚不受补的道理,温某也懂得。将军自己看好宝物便可。”
    薛与见他打死不认,闷声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从喉咙传出,带着点愉悦和轻松,可见那人心情是真的不错。他继续压低身体,直到温热的呼吸互相交缠,对方的冷香味沾染了衣带,视线几乎避无可避。
    他毫不避讳的目光黏在那人的唇上,浅薄,粉红,但是很软。
    他想起除夕夜,主动触碰上来的那微凉的软绵,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许是薛与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鼻尖与鼻尖的距离的缩减让温别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他抬手去推薛与,想要让这个放肆甚至有些轻佻的人离开,可他刚抬起双手,就被那人一下牵制住了。
    薛与快速握住挣扎的人的手腕,让那个狡猾又聪慧的敌人完全掌握在怀里,侧头靠近他的耳边,一点一点笼罩住他,最后如同博弈的胜利者一般,哗的揭开了那层遮掩。
    “大人掩藏的本事,我甘拜下风。只是话尽于此,大人再狡辩,不觉得有些好笑么?”
    温别侧过脑袋,极力拉远自己同薛与的距离。他在薛与看不见的地方面露难堪和不忿。
    他不相信,他竟然会被薛与找到破绽!
    温别这几年在这诡谲的局势中“厮杀”已久,性情早已不是从前的狡诘,他越来越好强,也越来越冷傲。
    他可以输,但是绝不能输得如溃穴之蚁,那样的猝不及防,他甚至不知自己哪儿露出了破绽。
    羞愤不已的人兀自在自己的情绪里生闷气,一点儿也没意识到面前的人早就澎湃难以自已的情绪,自然也没察觉到薛与眼中因揭开温别伪装的得意下的愉悦和兴奋。
    薛与见敲打够了温别,便纷纷撤开几寸,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
    “彦卿,这个东西,你该认得吧。”
    温别不耐地抬眼去看,在看到那物时,双眼睁大,一下忘了呼吸。
    那是,剑簪!他那日为了对付黑衣刺客拿出的剑簪!
    也是徐偲风曾佩戴过的发簪!
    薛与果真沉得住气,想必行刺当天他便发现了这东西,硬是藏了起来,等事情调查清楚后再来将他的军!
    他看了一下,便移开了目光,故作疑惑地转动眼珠看向薛与,“将军这是何意?一个发簪,与温某何干?”
    薛与见他仍在遮掩,不由得生气起来,他紧紧攥住手中的细腕,沉下脸色。本就线条硬朗的脸在怒气的加持下变得森然。
    “你当真不知?徐、偲、风!你真当我一届武将就是傻子了?温别,一定要我当场揭露你的身份,或是掀开你在淮南的那些底你才愿意应我一声?”
    钳制住自己的手苍劲有力,温别挣扎不得,反倒被抓得更紧,在听到薛与喊徐偲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动作凝滞一瞬,随即如同被触碰到了哪个死穴,激烈的反抗起来。他不顾手上的疼痛,花了蛮劲转动手腕,一个肘击将人撞开,甚至没顾得上伪装自己的武功。
    而在薛与发怒时挣扎显然不是什么好决定,他的动作让那如同猛兽一般的人被激昂出战意,他再次靠近,在温别撤开之前,抓住他的手臂,反手一拧,趁他呼痛反应不及时,将人抵在桌案上,死死压住。
    而温别自然也不是愿意被人压制之人,他刚刚一动手反击,瞬间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只能不再隐藏,趁薛与一心抓住他之时,从袖中滑落一块铁片。等被完全压制之后,借着两人过近的距离转动手腕刺向薛与。
    而对方常年在战场上培养的危机意识,让他迅速反应,一下躲开,最终只有外衫被割裂,身前的一块如同碎布一般挂在身上。
    两个都不是愿意让步的人,在相互争斗时,只会剑拔弩张,不死不休。
    薛与冷笑一声,说道:“原来你真的会武功!温彦卿到底是我小瞧了你,我该喊你什么?温别?尧青,还是徐原?”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