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警专案组》第78章 方知行的记忆宫殿

    忘川没有心情欣赏这项古老的民间艺术，只想着快点找到方知行的其他记忆，但他绕着宫殿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通往其他记忆的出口。
    难道这个巨大的皇宫，就是方知行所有的记忆么？
    这不可能啊，他是个现代人，怎么会拥有一个古人的记忆呢？
    忘川似乎又陷入了一个人的记忆死角。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忘川开始坐下来思考。
    忘川思考的越深入，眼前的皇宫越是虚化，晃动。只要忘川稍微松懈一点，皇宫就变得真实坚固。
    这是怎么回事儿？忘川必须尽快想明白，于是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回想着：“不闻不问，以为虚空。”
    他也不知道这话是怎么冒出来的，总之能让他的心，如湖水一般平静。
    忽然，忘川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根本就不是记忆，是方知行根据自己内心的**，铸造出来的一间牢房。他把自己关在这间牢房里，并且信以为真，当自己是万人之上的帝王，甚至已经走火入魔到，将自己制造出来的幻想，当成真实存在过的记忆。所以，这间牢房凌驾于方知行真正的记忆宫殿之上，并且坚不可摧。
    忘川再次集中注意力，他一定要用自己的专注，和方知行对于地位的执念对抗，只有赢了他的执念，才可能从这座皇宫中走出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忘川几乎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什么都不去想，反而更加清明。什么都不去回忆，仿佛所有的往事，自会姗姗而来。
    他看见了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空，他还看见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虽然无法拼凑完整，但至少不再是空白。
    忘川很开心，再次睁开眼，发现眼前的皇宫已经不见了，目之所及，是方知行错综复杂，但排列摆放十分错乱无章的记忆宫殿。
    “看来，方知行早就进入到了一种半疯半癫状态，否则，一个人的记忆怎么能这么七颠八倒，本末倒置。”忘川十分懊恼地自言自语，这样的记忆宫殿，不能按照时间顺序追溯，着实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忘川一边在方知行的记忆中游走，一边想办法，该怎样减少寻找的时间。
    弇村里不为人知的经历让方知行声名鹊起，张康是因为知道了方知行某些秘事横遭杀身之祸，自己的亲生儿子很可能杀死了自己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这一切的记忆应该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性—不可告人。
    按照人类记忆的排列方式来说，越是隐秘的事情，越是靠近记忆宫殿的后方。甚至被有意的修饰，遮挡，伪装。因为没有人愿意被窥探到自己的秘密，尤其是那些不大光彩的秘密。
    这种规律，并不会随着一个人精神的崩溃而有所改变，即使一个人完全疯掉了，在他的潜意识中，依然会保护这些黑暗的东西，那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于是，忘川决定先不管前面的记忆，顺着迷宫一般的记忆之城，一路向后面追寻。在接近记忆宫殿的终点时，忘川发现一间残破的小木屋。
    在方知行用对权势的**和对名利的追求搭建起来的记忆宫殿里，这样一间风雨飘摇的小木屋，无疑显得过于扎眼。
    忘川推门进去，发现里面除了一只巴掌大小的木偶，什么都没有。小木偶的左半边脸是碎裂的，嘴巴，眼睛都没有了，显得十分狰狞可怕。
    方知行为什么会把这样一只其貌不扬的木偶，专门放进这样一个房间里呢？
    忘川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并不是他要寻找的那段记忆，于是觉得退出来。
    不过刚一转身，就看到进来时的木门，变成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掩映出一副副画面。最初的场景，是在一个凋敝的农村，一群孩子，在玩一只已经十分破旧的小木偶。木偶制作的十分粗糙，关节也不是很灵活，还有一条腿短了一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忘川回过头，看了看静静躺在屋子里的那只小木偶，竟然和镜子中的那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
    难道这只木偶，就是镜子中的那只么？那么镜子里的那个孩子，就应该是小时候的方知行吧。
    随着镜子中场景的变换，孩子们由一起玩耍，到互相争抢，最后大打出手。方知行将小木偶死死护在怀中，而那些孩子一边骂着他是穷鬼，一边拳打脚踢。后来，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男孩，将方知行怀里的木偶抢了去，拿着一把小刀，削掉了木偶大半张脸，因此，那只木偶也就变成了现在这副狰狞的样子。
    再后来，那群孩子估计是打累了，骂骂咧咧地走开，方知行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只毁容的木偶，揣进怀里，一瘸一拐的地回了家。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忘川终于明白，为什么方知行会在这里，为一只破旧的木偶，建立一座木屋。其实，这间屋子，这个木偶，才是他最单纯的初心啊！
    他把初心藏在如此深邃的记忆里，只能说明，世俗的诱惑，已经让他迷失。
    忘川叹了口气，推门而出，一路上都在想，每个人最初的愿望，都是那么美好而简单，是什么，让人们发生了改变，蒙蔽了心灵，最后面目全非，连自己都未必认得出自己？
    不知不觉之间，忘川已然来到一个极为隐秘的记忆角落，这间屋子外面，挂满象征纯洁的白纱，可以对于一个心灵早已被污染过的人，这白纱只是掩饰。
    忘川再次推门而入，里面，端坐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这人须发尽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如果忘川猜的不错，这个应该就是周青天。
    忘川作为一个外来体，不会干扰人类本来的记忆，只能顺着记忆的航线，去追溯这个人当初发生的一切。
    不一会儿，二十年前的方知行，也进入了这间屋子，和周青天寒暄了几句，二人无非相互吹捧夸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就在忘川等的颇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周青天突然对方知行说：“方先生，我给你引见一个奇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