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春日》第19章 癫狂似那张师伯

    笔走龙蛇。凌希飞快答题。没有过多的思考，也没有过分拘泥于构思语句，让阅卷的教习看着顺眼，而不在内容上过分苛求。他的字正如从小生长的环境一般，干净简练，没有赘述。如果非要让用什么东西来形容，那日官道逃亡时，拔地而出的那片巨树便是最好的形容。正如他的作答一般，自然朴实，完全无法停下，疯狂的蔓延着。
    那有关耕作畜牧的命题，在试卷的中部偏后位置。于是在沙漏走过一半的时候，整个考场中，非常明显，众人答题的速度早就慢了下来。不少人只是那笔尖顶着额头，心里咒骂着出题的教习。自己又不是什么乡野村夫，何来的这些经验知识。没有经历过这些，哪里懂得插秧间隔继续，或是怎样挖水渠引流水灌溉田园呢
    前台之上，两位主管的教习已经回到了刚开始宣布考试开始的位置。看着底下抓耳挠腮不得解的众人，心中觉得也是有趣。看来不消众教习翻阅古籍，出那深邃尖钻的题目，也可以让这群年轻人头痛不已。那高个子教习双手置于前台桌面之上，面无表情。心里盘算着这样看来今日这批考生怕是难有几人通得过这门考试了。眼光拂过全场，忽然有一人让他觉得好生奇怪。
    凌希并不知道身边同考者都已经望着大片农家题目挠破了头，也不知道此时，台上那教习先生正盯着自己古怪的看着。他只知道自己笔风十分顺，这一个个问题说的都是自己从小长大的故事。每一件事都经历过，亲历其为，且不止一次。勾起了自己无限的回忆，试问这样的对胃口的题目，他又怎么会答不出来
    在场除了凌希外，从小便接触这些农家事务的考生很少，整个考场数百人都停笔无力再写之时，还能奋斗在试卷上的人寥寥无几。而其中下笔最快最稳的，自然是凌希无误。高个子教习拍了拍矮胖教习，示意了一下。二人便缓步穿过数张桌子，最终轻巧的停在了凌希的桌旁，一言不发的看他答题。
    两位教习在前山所教科目各有擅长，一人善政，一人善辩。说到张师伯这题目，二人其实心中都没有把握。交给自己来答题，不一定比现场哪位学生答得好。尽而这笔走龙蛇的少年，自然引起了他俩的注意，一时间，二人脑中对于这少年出身家世，成长经历都有了不少的猜测。也越发的期待他的表现。
    前台沙漏几近尾声，眼看这场考验即将结束。两位教习也已经回到了前台，用手势指挥着一旁待命的岐黄派学生们，准备按序收取考卷。外头天色逐渐转暗，先前通过早晨那波考验的求学者，早就等得有些心浮气躁。除了那还坐在文苑殿前喝茶观景的吕如新，和被他调戏却视而不见的那马尾少女，其他人都聚在文苑殿侧厅里。他们一边抱怨着隔壁考试结束的太慢，一边把话题重点引向接下来的第二轮测验：辨窍。
    有一壮实少年看上去憨厚无比，神着短袖，露出一身肌肉。他憨笑着对身边小了他整整一号的锦衣少年说道：“俺爹爹说俺天生便通了有十四窍，吃了那他买来的那啥丹药以后，又通了一窍，如今练体效果非凡。有空了咱么一起去东山猎两只大熊玩玩可好”
    锦衣少年眉清目秀，看上去游戏赢弱无力。他一边缓缓地喝着茶，一边笑骂说：“你就只知道做这些劳什子玩意儿周身开了十五窍确实厉害，但也谈不上多无双。你听说了吗，岐黄派那位天赋超人的大师兄，周身二十二窍大开修行速度实力同辈之中都无人能及只是差着一窍的差距，在修行中都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别人天生内里比你多，运转比你快，吸纳比你多，很多时候一窍之差便可以天上地下你还是少打点大熊，多读读书才是。”
    壮实少年还是憨憨的笑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阿文还是有在老老实实读书的。不然怎么能过得了早晨那考试。我倒是担心你等会第三轮武斗抽签抽到阿文可怎么办。阿文不想和朋友打架。”
    “这你可不必担心。”锦衣少年爽朗一笑，“真当我这剑法是白练的我日夜苦修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里抓着山上的野猪呢。”
    正说话间，那外头乘凉看景的吕如新走了进来，身后两个护卫如影随形。他看了看听众十数人，对所有望向他的人颔首致意。然后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像是外头呆久了想进来换换环境一般。那位置正巧，就在锦衣少年他俩身边。锦衣少年望见了这个膏粱子弟，赶紧起身作揖。自家父亲在朝中还仰仗吕如新的父亲照顾，自己虽然与他交际不多，但是每次礼数可都做的十分完备。那自称阿文的粗犷少年见自己好友如此，虽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锦衣少年一起，做了一揖。
    吕如新也自然回礼，与面前这少年客套寒暄起来。从朝中各自父亲的官事，聊到一会儿的第二轮考验。整个气氛十分平和，谈话声不断，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客套。侧厅之中求学者谈笑风生者大多数，个别愁眉紧锁担心接下考验的也有好几个。通过了第一轮考验如今却不知去了哪里的那马尾少女，便是当下最令吕如新挂念的对象了。
    只是门外忽然刮过一阵阴风，明明是夏日炎炎的时候，那怕太阳落山，气温反差，也不至于这么寒冷。整个侧厅中气温骤降，让人心中满是疑惑。有反应快又眼尖的人率先看到，打开的大门右侧，伸出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脑袋。那脸上满是伤痕，十分可怖。一双眼睛尽是凶戾之气，一张嘴张开，满是不寻常的尖牙。就这恶鬼般的脑袋从门外弹出，吓得两个少女当场惊叫了起来。
    整个场间气氛紧张，只看那仿佛要把人抽筋拔骨的双眼对着厅内扫过一圈，然后急忙闭上了。一句话从门外悄悄传出，声音极细，端的是无比尖利，说出的话更是刺人。
    “师兄骗我这明明是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