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木叶河》第二十九章、擒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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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和城里人的区别，在于万事力求自给自足。与其说是习惯，莫如说是太穷，图省钱。巴不得有个啥法子，连买盐、点灯的支出都省了。
    有的人家，收工回，黑咕隆咚的弄吃的，喂猪，就叫一伢站在屋角，往一放得半高的破瓦片里，不停地添加都劈成指头长的根根柴签，专事照明。其光亮有限，而这松树根柴燃烧释放的浓烟和烈焰，却不弱。长时间的贴近熏烤，这光明之神面孔暗红，鼻子附近，全黑黝黝的，像来自印度。
    为了自己的三分菜地能种些红苕，补充口粮，跟社员家一样，我弄上一撮箕苕，在菜园角弄些细土薄薄掩上。期待长出苕秧来自栽。
    过两天去看，埋的红苕竟一个不剩了！我心里犯起嘀咕：邻家都好好的，谁专跟我过不去？够阴的啊。
    求教众人有了答案——夜里野兽干的。我的菜园，不紧靠着下山的路边吗？
    老会计处讨得支хх，搞截腊肠套上，还装备我一杆威力无穷的火铳。有先前捡茶籽遇豹的余悸，我揽上了赶集回家，路过的小张来壮胆，合力擒贼。优良的武备，充足的人力配置，料那蟊贼再无逃处。
    我俩蜷在倒三角形菜地，远离路边的另一角上。四周，还插些用于豇豆爬蔓的树枝来隐蔽。一！品￥侠抬眼望去，沟对面村子暗沉沉的，死去般无声无息。周旁听不见任何响动，哪怕一声虫鸣。耳边只有嗖嗖的风吹。由浑身血涌、精神百倍，等到通体冰凉、昏昏欲睡。真冷啊。
    迷蒙间，我似乎听见，那重又埋下苕种和凶险诱饵处，“喳喳”的嚼食响。夜色下，的确有只比狗大许多的动物，埋头在那！
    捏了小张一把，他醒了。靠拢我，他骤然目光闪闪。我手里的火铳徐徐举起。
    “砰！”
    我俩忙不迭朝那奔去。
    电筒光照下，除了被啃去半截的苕，啥也不见。不是说，这一铳铁砂子打出去，杀伤面有簸箕大，猎物必死无疑吗，莫非我枪法离谱到……
    伏击落败。我俩也实在困得不行了，再顾不得……回屋，挤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多久，我似隐约听到远处一声响。急急摇醒小张。半信半疑，往对面菜园去瞧瞧。
    难以置信，那截啃剩的红苕旁，躺着条硕大的、叫不出名的野物！灰黑色，毛茸茸的。细看，它半个头都没了。一滩血。看来，逃过了火铳铁砂网，终没经受住腊肠的诱惑。
    我俩浑身是劲，把它拖回家，连夜吊梁上剐了皮。其实也就比条狗大不了点。显得大，是因为一身厚实的毛。剁完，翻出平时舍不得吃的半块“固体酱油”当佐料，连夜开炖。
    怪不，又没半点声张，时已夜半，可就有汉子来访了。竟陆续坐满一屋。看了皮，认出是“毛狗”（狼）。相当凶悍，又狡猾。在野外，俩人加几条狗都难敌。幸好是咬饵炸死的，不然会伤人。
    不知熟没熟，我才夹起一坨尝尝，人们围上来。一锅肉，瞬间没了。扫荡式的，地上似骨头都没见留下。
    听说“毛狗”皮值些钱，后来送集上供销社。可人家说，开春的皮，没人要。
    事过好久，我还糊里糊涂：离村路边孤居，黑灯瞎火忙了一宵，也没见着个来探看帮手的，可一村汉子，时过半夜了，怎都能准点来上门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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