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木叶河》第二十六章、魔鬼出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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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益于日日“人之初”绵绵细雨滋养,还是顺应了小鸡长大会打鸣的自然法则,不知几时,我已热衷挑水,不管缸里有水没水,总去挑;热衷洗涤,一条裤叉,水井边搓半个钟头。磨叽。因为在那多半会遇上幺妹。做活,我会很不安分地偷偷注视她。随着挥锄晃颤的丰胸,她稍稍翘起的肥圆的臀。
    不同常人的,出工,我腰间的杉刀把上,晃荡着副棕绳。似是进山撵野猪的标配。虽也学着砍截青藤捆柴,但因烧灶,啥都能做燃料,一时难寻捆的。今天收工,面对人们铲土坎丢弃的大堆灌刺,我解下绳,得意地正准备……她却噗哧笑了。
    她径直去地边,随手砍两丫茶树枝。夹臂下,顺一方向的几扭几绕。硬生生的树枝,连片叶都没掉,在这双漂亮而秀气的胖手下,就丫对丫,拧绳般紧紧扭抱一起。拿它从柴禾下穿过,乱蓬蓬一大堆野灌突刺,几下就结结实实捆住。这下,任你把它从山顶掀滚至山脚,都不散。铁紧,比青藤捆来扎实十倍。
    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也早砍两丫茶树枝,夹臂下,亦步亦趋地扭啊,扭。可明明扭一起的树丫,松手一拉,即散了。更别说拿它捆柴。
    她笑得不行。于是手把手教。一手紧握条端,一手与之留有距离,轻便地借力摇扭着。此刻,我却哪能专注的学……她似把我整个右臂揽怀里,偶尔感受到她胸部相触,摄人心魄的电流,在我全身流淌。脸上滚烫,整个人……“呃,就丢这。过些时干了来扛。”末了,她说。
    收工了,大家扛锄回家,我却径直往相反方向去。她的话让我想起,上次做活,附近湾里砍了捆柴放那,该干透。捎回去。要知道,孤身野外特害怕。农家都往往与狗为伴。走进幽深的山沟,身后鸟鸣树动,也足以让人颤然四顾。保不定就发现哪矮树后,冒出头狼来,正静静盯着你。那饥饿凶狠的目光,才教你懂得什么叫恐惧。
    当我慌乱地扛着柴出来,吃一惊:空空无人的山凹,路旁站着个人。幺妹。干了整天活终得解脱,谁不掂着自家事,赶紧往家去?她却……
    “天都要黑了,一个人还往山里走。一!品¥侠”
    担心,使她留下陪我。感受到这份异于常人的牵挂,让孤零零异乡山野的我,体会到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感激。叫人能记一辈子。
    扛柴往回,她背背篓走我前头。腰间,系着我给做的腰包式梨木刀盒,插着把小巧的杉刀。自打送给她,她就天天带着。我们边走边说笑。临顶的陡直上坡,抬头间,我突然发现,她肥肥满满的臀部下,有个指头大的小白点,时隐时现。自知自己骨子里就一粗鄙俗人。似馋猫嗅到鱼腥,再难把持,那里该是何等丰腴白嫩、神秘勾魂的美味?我不转眼的……却没搞懂,真的,难道她背上有眼?怎会即刻停步,她警觉的调头俯看着我。
    她问:“看么子唦?”
    面对面,被兀然问急了,再拐不了弯,就命悬一线,我也不得不坦白。壮着胆子指给她,等候发落。发觉春光偷觑者,大姑娘满面潮红。带了几分吃惊、几分羞涩地娇嗔:“好哇,你看别个。”竟全然没恼。似只撒泼的小猫。
    胸内狂澜滔天。真想一把搂住她,狠狠的亲她那肉嘟嘟的性感的唇。而事实是:野外,相距咫尺俩男女,四目相对,什么都没发生。
    总想和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特别是去她家磨包谷,一人推磨,推几下就前去添一把,人在磨与搭钩间不停奔跑;推完了筛面,糠皮满筛窜,面糠难分。但只要她在,她就来帮忙。尤其筛面,筛子到她手里,所有糠皮杂屑,都乖乖去筛心集合。而且她每去对面菜园回,都绕到我门前,留些菜。
    将来出嫁,她肯定名动八乡——
    她家养十几年的断角牛,终成废物。队里也再不愿给计养牛工分。前不久,这天终于来了。牛,早牵出栏,鼻绳系屋前大核桃树上。牛颈,还加了根拇指粗棕绳。当年沟岔口,它曾独战三匹恶狼。支起的大锅,烧着旺火。牛头牛蹄得煮上昼夜,能抠出一盆肉。熬那汤,又白又稠,粘嘴,伢喝了不尿床。牛胯那只嫩红柔韧大卵包,早被老会计看上。他烟杆差个荷包。围观的,除村里老小,还有个不认得汉子,也那蹲着等。说是山顶四队做活木匠,要几片牛肋靠角尺。
    土家敬牛。即便物资短缺,人就拿钱也难买到酒的时期,政府出面,仍保持着春耕白酒犒牛的遗风。此外,还有农历四月十八给牛过节习俗。据说,土家王当年兵败,只身逃到条大河边身陷绝境时,游来条牛,他拉着牛尾得以过河求生。于是土家代代铭记这一天。让牛休息,名为“牛王节”。既定下节日,代代铭恩犒酒,又下此毒手。这即土家最令人困惑的章节。
    齐巴子操刀。铺席的铺席,端盆的端盆。几汉子手持绳索,站着。
    我曾见识过这昧心场面:牛头处,被这几帮凶紧紧围着,牛没了视野。而圈心的主凶,则一手温柔地抚摸着牛角,一手贴心地轻搔着牛头正中的短毛。抚着,搔着。难敌温情,牛很快就自己躺下了,幸福地闭上了眼,似乎睡着了。持绳汉抢上去,紧张的两两一对地捆牢牛脚。牛竟似无感觉。而蹲跪着继续施展柔情者,腾出的右手已举起锋利的尖刀……毫无惨烈,牛仅弹了弹腿即断了气。
    今天却很有些反常。任其如何温情,断角牛从被围上那一刻,就不绝地挣扎悲号:“哞,哞——”
    一双大眼睛涌出滚滚泪水。不是亲眼见了哪信,原来牛也会哭。哭湿了脸颊,脸上短毛全湿得一缕缕。难怪杀牛人都心虚的备条破褂,遮住这直视天良的眼睛。
    都静了。春儿拿半瓶酒递去,齐巴子苦药样咽了两口。有愧干这勾当的罪孽,还是应急行规,媳妇哭婆婆般,齐巴子念念有词:“牛哟牛,你的苦命今天熬到了头。阴曹地府送你走,来世投胎,变虫,变鸡,变猪狗,再莫变作人和牛。”
    我听得眉头拧起。每到关键就掉链子,两口酒下肚即撒疯——万类之上的人,能跟劳苦一世终遭屠的牛并论,来世莫变“人”和牛?什么昏话。
    “莫杀,莫杀!”
    幺妹背着背篓,从人群挤出。她蹲下,把半背篓嫩草倒老牛跟前。牛不吃。她摸着湿漉漉的牛脸鼻,她的泪水……她猛抱住牛颈:“都黑了良心啊,不得好死的呀!”边哭边骂,再不松手。
    好一阵,齐巴子前去。巨人般立着,凶神恶煞:“冉幺妹,我告诉你,这是集体财产!”见仍不奏效,他喊起她娘、她哥来管管。耗时而无用,他动粗了,唬着脸伸手强拉——即见他跳了起来。蹦跳着,嗥叫着。他被幺妹狠咬一口。她边哭边骂。个大姑娘家开悍,谁上前劝骂谁。一鼻子灰。
    “世上最好的是你哩,最苦的是你哩,
    拖了一年的犁耙,嘴里吃的是青草。
    二月、三月夜里哩,落大雨像瓢倒,
    主人要摸黑整田哩,火把绑你角上。
    雷公也助威哩,吼得地皮也震动了。
    主人拼命打你哩,就搓的缆索都扯断。
    看看你架档的地方,看看你拖缆索的地方,
    活肉变成了死坨坨,你哩没有半句牢骚。”
    她哭唱着《祝牛王词》,牛号人哭。亦哭亦歌的叙说,在土家,其实就是公众前,一种异于常态的庄重表达。僵持到下半天,她认承下等牛老死后,牛肉仍归队里。认承下已纳入队里年终分配预算的24块钱牛皮钱。这笔巨款,就不吃不喝,她最少也得白干五年来还。认承下从此养它,再不要报酬,就出嫁都牵上。幺妹娘——穷得从没见穿过件新衣的老寡妇,跌足哭骂,也不济事。传统的宰废牛,竟被她搅合成这样收场。
    ……
    听,有人敲门。
    幺妹!我喜出望外。她拿本小学《语文》,摸黑来问课。她上过三年村小,没看出,竟然兴趣至今。
    “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指着课文,我给她讲神话中玉皇大帝,东海龙王。讲神仙居住的“蓬莱”、“方丈”、“瀛洲”。还举起油灯,在板壁地图上,逐一寻找五岳……平生何曾逮着过请师的?足以致人眩晕的一通天上地下,我滔滔不绝。还给学生纠错:“‘俩’读‘lia’,不读‘两’。就是两人亲密一块,比如现在我和你。”发觉自己说话欠妥,我一阵脸热。一笔一画写出个“俩”,我讲着,热情似火。
    “想读书?不要紧,我教你。我去小学借套课本。不难不难。没关系,我有的是空闲。每天晚上你来,我教你。《算术》更容易,不出三个月,包你……真的,你来,明天就来。”
    板壁上地图,桌上油灯,厚厚的《养蜂学》,幺妹对什么都兴味盎然。还咯咯笑,笑我个男人家,背着背篓满处跑也不怕丑。她笑望着我,眼神就像星星一样明亮。我却不知有啥好笑,要不我的猪吃啥?
    并坐床沿。她含羞地垂着眼,声音甜甜的说,喜欢看我写字,她写不好。——啊?好,再写啥,写个“幺妹”?油灯前,她俯脸我手边,看着。靠得这么近,我能感觉她轻轻的鼻息,青春的烘热。写下“幺妹是个好姑娘”,我笑望着她。娇羞地,她头埋得更低了。
    从没跟异性这样亲近。
    她圆润的脸蛋,透出淡淡红晕,鼻翼白皙而俊秀。脖子如凝脂般雪白。几乎要把她那薄薄的上衣胀破的,该是怎样丰臃、海绵般柔软的肉奶儿。虽闷骚,但我绝不属于那种慢热品种。我的心骤然突突跳。我想摸她的手,可我手抖得厉害。嘴在哆嗦,我想告诉她,原本从心底,我是多么喜欢她,多么多么想……一种莫名冲动,海潮般汹涌。望着她,望着她,也听不见她埋头在轻轻说啥。
    “幺妹——,幺妹——”
    她娘喊了。时间掐得真准,老巫婆偏赶在节骨眼上!
    尼玛……嚎丧。
    送走她,我重重地仰摔在床。灯影跃动的板壁,还晃着她纯净可爱的笑,晃着她有三个小酒窝的手背,晃着她干活弯腰滚圆的腰臀。浑身燥热,久久难以平静。
    不敢承认刚才一刹涌起的疯狂欲望。我差点不认得自己——像阿拉伯故事里,所罗门锡封囚瓶溜出的魔鬼,着实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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