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无限》第五章 对酒当歌剑气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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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说“庆轲”此名，大概知者寥寥，若说另一个名字，估计就少有人不知了。
    荆轲！
    荆轲是齐国大夫庆封的后代，本姓姜，庆氏，后来迁居卫国才改为荆姓，所以称他荆轲和庆轲都可。
    荆轲是天下有名的剑客，曾凭借剑术游说卫国国君，可惜卫元君没有任用他。他心情烦闷之下，索性离开卫国云游天下，早已在魏国盘桓多日，正打算离魏往楚，不想走到榆次，恰好听到叶青羽和盖聂闲聊，心有所感，这才出言搭讪。
    盖聂对荆轲闻名已久，对他自然不会推拒，叶青羽更不会有意见。
    或者说，对于这位名传千古的刺客、义士，他的好奇心更甚于盖聂。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
    这个时代的夜晚可不好过，太阳落山以后万籁俱寂，不仅没有电灯照明，甚至连蜡烛都没有。
    要知道，哪怕到了西汉时期，蜡烛也是贡品级别的存在，哪怕到了晋代，蜡烛依然是很昂贵的奢侈品。晋代的石崇王恺比富，就是把蜡烛当柴火烧借以显示自己不差钱。
    而在这个年月，穷人只能用火把，贵族用的是油灯。
    盖聂无爵无位，固然身家比寻常平民好一些，可要说多富裕倒也谈不上，可是里用不起昂贵的油灯。
    幸好今夜明月高悬，天地间明亮之处不亚白日，盖聂买了一些酒，在院中点燃篝火，将来时路上猎到的山鸡，一部分处理干净后放在火上烧烤，一部分连皮带肉用泥巴包裹了一起烤。
    话说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后世那样花样繁多的菜式，但各种烹制手法却也不少，盖聂处理事物的两种方法，前一种叫做“炙”，后一种叫做“炮”，还有一种叫做“渍”的方法，就是把肉的血管筋膜去除干净，然后切成薄片，在酒里泡上一夜，几种料理做法各有各的味道。
    叶青羽来此三年时间，早已习惯了这个时代的饮食习惯，甚至还由一个向来不喝酒的人变成了一个小酒鬼。
    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没有酒水暖身，没有任何取暖措施的冬季实在太过难熬。
    既没有凳子也没有椅子，叶青羽三人席地而坐……不对，应该说是席地跪坐。
    像那种屁股着地、双腿伸直的坐法，在这时代叫做“箕坐”，属于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因为这时代的人们穿的裤子没有裆，箕坐的话肯定走光。
    美酒浅酌，回味悠长。
    盖聂的剑术出自墨家一脉，兼爱非攻，守中带攻，而荆轲的剑术名为“越突十势”，与叶青羽剑法一样同样出自于兵家一脉。
    兵家之道博大精深，又可细分为四种：兵权谋家、兵形势家、兵阴阳家和兵技巧家。
    无名的剑法以兵权谋之道为主。
    兵家权谋，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可谓兵家四道之首。
    荆轲的剑法则出自兵形势之道，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
    三人煮酒论剑，都深感获益匪浅，直至月至中天，依旧兴致不减。
    聊到后面，三人已然都有些微醺。
    荆轲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青羽兄弟，你是哪里人？”
    叶青羽一愣，随即痛快回道：“本为赵人，现为秦人。”
    “赵人……秦人……”荆轲沉默下去，饮下一碗浊酒，“在市集之上闻听青羽兄弟那一番话，此时依旧振聋发聩。兄弟真知灼见非我等俗人可比，为兄想问兄弟你对今时秦赵之战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看法倒是有点。”叶青羽想都不想，直接下了结论，“赵国必亡，天下归一不远。”
    荆轲讶道：“兄弟为何如此笃定？虽然此时赵国连战连败，但需知赵国边境还有一只常年与匈奴交战的北境大军，更有名将武安君李牧坐镇，如果赵王调回武安君，说不定可以撑过此危局。”
    “赵国败，不仅仅是因为军事，更因为国力。”叶青羽摇了摇头，“其实自很久以前，赵国的败落就已经埋下了种子。赵国向来尚武重利，长期轻视农业和内政的发展，这间接导致赵国在长年战争中粮草和兵员极为容易出现问题。最明显的是长平之战，廉颇将军率二十万军守长平。仅仅半年，赵国的粮食供给便开始吃力，这也是赵括将军为何执意出营与秦军决战的主要原因，不是他争强好胜，实在是赵国已经撑不住了。”
    “长平一战，赵国损兵四十余万，消耗的国力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想来此时更是已经摇摇欲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有名将如李牧、十万精锐又如何？他们可以减缓赵国灭亡的时间，却无法阻挡其灭亡的命运。”他顿了顿，哂道，“再说，赵王可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君主，只要被有心人撺掇几句，很可能会做出临阵撤将的蠢招，只要武安君一去，赵国命运便再无回旋余地。”
    盖聂和荆轲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二人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但又不是纯粹的武夫，因为他们除了喜好剑术，同时也喜好读书，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但限于眼界问题，他们对两国交锋的思考，心思中十有八九还是在军事方面，第一次听到这种从根源上的分析，自是不由目瞪口呆。
    两人缓和了好一会儿，荆轲才叹道：“韩国亡，赵国败，燕地小势微，魏君主无能，齐苟且偷安，楚国力空乏……哎，看来天下归秦之日不远矣。”
    他此时叹息，却毫无为燕国惋惜之意。
    其实这很正常，荆轲此时尚未踏足燕国之地，他本身不是燕人，与燕人也不沾亲带故，对燕国的存亡自然不会有额外的感慨。
    说起来，同为刺秦，无名几人与荆轲可是截然不同的。
    无名几人策划刺秦，那是因为他们是赵人，刺秦的目的是保家卫国。而荆轲则不同，他之所以舍命刺秦，主要是为了尽朋友田光以命相托之义，也是为了报答太子丹的知遇之恩，若说他一个卫国人对燕国有多深的感情，那只能说是纯属扯淡了。
    所以，叶青羽一直认为荆轲是义士，却算不得英雄。
    叶青羽笑笑：“庆轲兄若有匡扶天下之意，不如去秦国试试，以庆轲兄的剑术品格，想来应会受到重用。”
    荆轲是个豪爽且讲义气的朋友，他可不想他成为太子丹那厮利用的牺牲品。
    荆轲摇头一笑，浊酒入喉，就像是咽下了一口苦水，道：“我确曾有辅佐君主富国强民之志，之前还去卫君处自荐，可惜空有一腔热血，却根本不被卫君看重……呵呵，既是天下一统归于秦已成定局，受与不受卫君重用却也不必在意了，只是我毕竟身出于卫，纵然不去相助卫国抵抗强秦，却也不能助秦攻伐天下，此等不义之举非我所喜。看来，我还是适合做一个游侠！”
    盖聂大笑道：“任性豪侠，对酒当歌，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盖聂兄说的不错！”荆轲仿佛突然间想通了，兴致也随之高涨了起来，“就让我等把酒言欢！”
    叶青羽本就不善酒力，虽然这古时浊酒度数不高，但喝得多了，却也难免醉意深沉。
    “将军也好，游侠也好，朝堂也好，江湖也好，只要心安，便是天堂。”
    听了两位战国豪侠的话，他索性趁着醉意起身，拔出了青铜长剑，剑随月光而动，化作迤逦光华，醉醺醺的大声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诗！好诗！”
    荆轲、盖聂也已半酣，抬起了手中的酒樽：“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当满饮此杯。”
    “哈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好月，好剑，好文采，你我共饮！”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咄咄”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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