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弦》第一百十八章 奇异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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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的语言，包括数学语言，全都是陷阱。”这话小伟说来就像是又上了一道家常菜，只是其中滋味他参透已深，“籍着它们，只可能制造出意念的幻象，而不可能抵达世界的真实。”见宋嘉停筷忘食，他淡然一笑，“虽然这就是人类可能制造的全部‘真实’。”说着，他把那盘番茄炒蛋推到宋嘉面前，看来这是他的得意之作，“它们全都是源自最根本的无意识对真实的背离。通过它们，不可能真正进入时空的真相；更不可能看到世界的真正体性——时间的体性。”小伟一边挑去鸡蛋上的葱花，一边对宋嘉道。
    虽然早已习惯了好友那太过超越以至就像行空天马的思维，但乍听这些超乎科学常识的理论，还是让宋嘉如坠云里雾里。好在当看到老友为他挑去鸡蛋上自己从不碰丁点的葱花时，他的思绪还是很快回到了当下。喝口可乐醒醒神，他随口一问，“时间的体性？”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是实在的，那么正是时间让这一切所谓‘实在’得以成为可能、得以成为实在。但时间本身是无所谓实在、也不可能实在的。”话音未落，挑出最后一点葱花的小伟，见这一小丁翠绿煞是可人，不禁顺手把它放进嘴里。
    宋嘉瞧着有趣，“那时间是什么？”
    正滋滋品味葱香的小伟先是一愣，目光转而投向老友。
    “互为因果...不，它让一切得以成为互为因果...”
    难得看到小伟词不达意、言穷辞尽的样子，宋嘉思维深索之余也不由暗暗好笑。
    “不不不，互为因果本就是时间无所谓体性的体性。”说到这儿，小伟眉头一展，笑了笑，“瞧，这就是语言的尽头。现有的语言之所以说它们都是陷阱，就因为它们只可能表果，而无法表因，更无法表达互为因果。”
    这下轮到宋嘉愣神了，为什么小伟会说现有语言全都“无法表因”？正疑惑欲问间，无意中与好友的视线相交，那道目光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微光让宋嘉心下俄然一震，隐隐似有所悟，小伟所说好像是指某种如同电影投影般的机制，语言只可能呈现银幕上的一切，却无从显露那道投影光束和那台投影机本身...
    “所以你就自己创立了一套语言？”
    “不，我不是在创立，我只是在传达。”说着话，小伟拿过一旁书桌上画有那些奇怪符号的稿纸，在上面点出几个，“这语言本来就在那儿，”看着这些符号，小伟好像又开始神游物外，说起话越来越像自言自语，“它不在意识层面，而是来自直觉深处，在那儿，一切本没有差别...”
    言语至此，宋嘉油然生出一丝错觉，就仿佛两人的对话不是发生在这间地球上的小屋里，而是在太空之中，好友看似近在眼前，却不知怎的，又好像遥不可及...
    当时宋嘉并没把这饭桌上的闲聊太当真，加上之后就再没听小伟提起这事，他也就淡忘了这茬。
    但此刻，那段记忆已纤毫重现，当看到从不明航天器发送来的符号居然与当年母小伟创造的符号即便不是完全相同也是如此相似时，理性如宋嘉者，也不由惊异莫名。
    “首...首席。”探测组负责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大声呼叫，而他的目光仍直愣愣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
    “什么？”宋嘉的心神立时回到现场。
    “我们核对了三遍...这东西的制造时间在100亿年前。”他的声音说到后来就好像僵硬了一般。
    “100亿年前？！”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那么只可能是探测组搞错了。
    探测组组长当然听得出首席语气中的潜台词，他又核对了一遍，“不...不对，是我们探测仪器的数值上限只能到100亿年。”
    宋嘉的思维瞬间出现一道短暂空白，“确认你们的系统没有故障吗？”
    “我们检查过了，没有故障。”虽然惊疑不定，但探测组组长对这一点还是有把握的。
    “再核查一遍。”100亿年前连太阳系还没有诞生，这样一艘簇新的复刻神舟十一号又怎么可能出现？瞬间，小伟那句“...时间本身是无所谓实在、也不可能实在的...”从宋嘉的脑海里闪过，但此刻，他根本无暇深思这一点。
    “是。”
    “信息支援组。”现在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还有更重要的事。
    “首席。”探测组组长颤抖的声音也传染到了信息支援组的负责人。
    “立即将收到的这些信息、符号与母教授资料库中——尤其是‘未破解部’的内容做匹配检索，那里应该有一些线索，只要是检索到任何有关联的内容，第一时间传给我。”母小伟失踪后，他的所有手稿、文件、笔记等等任何带有他思想记录的资料全部收集入库，相信那些涂鸦稿纸应该也在其中。虽然记忆再现，但个中细节只有实物才能真正作证，而那些符号的含义，也只有在小伟手稿中才有谜底——如果他当时给出了谜底的话。
    “好的。”
    “首席，你快看。”盛少将紧急道。
    就见从后羿号传来的实时监视图像中，那艘不明航天器此时已经贴近天宫二号，看那飞行姿态，是要与天宫对接。
    “让后羿号靠近到距离300米的位置，动用所有观测手段，密切监视不明航天器。”宋嘉稍一考虑，立即下达了指令。
    “收到。”“后羿一号”操控军官握着摇杆的手非常稳定，就像一个正在做手术的神经外科医生。
    “继续呼叫天宫二号。”通讯组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他们也和指挥大厅里的其他人一样，屏息关注着正在发生的诡异事件，听到宋嘉的指令，他们连忙恢复呼叫。
    太空中，后羿一号正在那位军官的操纵下缓缓接近天宫二号，然后，在距其300米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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