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瞬间,跃入眼帘的是茂密的灌木与灌木丛中怯怯地窥视着这边的某只小动物的脸。
掩藏在绒毛间的漆黑眼睛。尖尖的、可爱的门牙。
是栗鼠。
而且似乎是野生的,相当有警戒心,一副很想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嗯
鲁路修慢慢地撑起了身体。而那只小栗鼠也瞬间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里。
被讨厌了吗?
他意识模糊地想着。
下一瞬间,一片混沌的脑海犹如忽然被打开了开关一样清醒了过来,他慌忙环顾着四周。
朱雀!
然而,透过面具他只能看到碧绿的树林和草地,郁郁葱葱的景象。
在短暂地茫然注视着眼前的景色之后,鲁路修蹒跚地爬了起来。
身体并没有特别的异常感觉。虽然满身是血并且疲惫不堪,看起来很像受了重伤,但实际并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这并不是鲁路修所在意的。
这里究竟哪里?
树林的尽头有一处明显的断裂口。明亮的光线也是从那边照过来的。
鲁路修脚步迟缓地向光明处走去。那边有一根巨大的枝条挡住了视线。
而在他挥手拨开它之后,整个人就沐浴在明亮的光线之中了,而鲁路修瞬间目瞪口呆。
什么?
树林的尽头什么也没有,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孤立无援的悬崖。
而它的下方,碧蓝的海水悠然荡漾着。
·······
尤菲米亚茫然地眺望着眼前宽阔的海面。
她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海水浸*透了。
在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倒在海边了。
涨潮的海水拍打着昏迷中的她的脸,才让她恢复了意识。
但混乱和虚弱也随之袭来。
这里是哪里?
尤菲米亚喃喃道。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
她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还记得很清楚。
为了救她的骑士,她往他所在的地方赶去。
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但兄长修奈杰泽尔也赶往了那里然后,尤菲米亚的记忆就中断了。
在她恢复了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此地了。
为什么自己会躺在这里呢?战斗究竟怎么样了?ZERO和黑色骑士团又去哪了呢?
这里,好像不是式根岛。
尤菲米亚的思绪还没有恢复清晰,她只能如此茫然地想着。
如果现在她还在那个岛上的话,应该可以感受到战斗的骚乱吧。
但附近很平静,听不到炮弹声,也听不到Knightmare的轰鸣。
留下的,只是拍打着海岛的潮声啊,太阳的位置似乎并没有怎么改变。
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过多长时间是吗?不过,这样的话,想要在一周内赶回那里的话
尤菲米亚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这样一来头脑似乎清醒了一点。
不振作起来可不行,总之先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吧。
拖着湿漉漉的裙子,尤菲米亚沿着沙滩走了起来。
真是太狼狈了。
尤菲米亚在沿着沙滩走了一阵后,看到了前方的一块巨大的岩石。
如果爬上那块石头的话,应该就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情形了吧。
不,如果能登上岩石对面那高*耸的悬崖就更好了,在那上面的视野会相当开阔吧。
于是她加快了步伐向岩石方向走去。
但忽然间,尤菲米亚听到了不属于她的,其他人的脚步声,就在那岩石之上。
她不假思索地想要高声呼喊对方,但却在那人走近的瞬间强行将呼声咽了下去。
在强烈的阳光下,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岩石的阴影中。
漆黑的,属于暗夜的面具。
········
鲁路修几乎是反射性地抽出了枪。
而在岩石下的沙滩上,尤菲米亚皇女哑然地仰望着他。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对方的,也许是她吧。
不过那个皇女尤菲米亚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倒是鲁路修先有所反应。
枪口对准尤菲米亚的胸口,鲁路修面具下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但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一个人吗?
虽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但为什么尤菲米亚会在这里?
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法瞬间在鲁路修脑海中浮现,他再次低头看着面前的尤菲米亚。
但他也随即感觉到有些奇怪。
奇怪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尤菲米亚。
虽然被人用枪指着,皇女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怯意。甚至也感觉不到怒气和敌意。
她只是以平静的目光凝视着眼前本应该被她憎恨的恐怖分子:ZERO。
然后,尤菲米亚闭上了眼睛,向前踏出了步伐,在鲁路修不解的眼神下抱着了鲁路修。
别动在鲁路修想要警告她之前,少女先开口了。
鲁路修
皇女的这句话彻底摧毁了鲁路修所有的算计,这是鲁路修绝对没有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你是鲁路修吧?
他无法回答,面具下的鲁路修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为什么?
你别担心,我没有对任何人说,真的。
所以,至少是现在,你把面具摘下来吧。
鲁路修终于从瞬间的失神中恢复了自我。
但同时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知道了他确信这一点,在已经知道一切的对手面前,再伪装就显得太虚伪了。
他放下了枪,将面具推向头顶,露出了脸庞。
在海风中,鲁路修那与母亲一样的黑发迎风飘散着。
鲁路修你果然还活着
尤菲米亚含泪微笑起来。
·······
面前的无边的大海仍然是如此平静。
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啊。
在岩石上坐下,鲁路修一手撑地,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心里如此低喃着。
而他背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这件斗篷借给我真的没关系吗?
啊,在你的衣服干之前先披着吧,如果你感冒了的话麻烦的是我,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好像有点太大了呢。
伴随着细微的衣服摩挲声,背后的尤菲米亚低声说道。
而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鲁路修则只能干巴巴地说:
因为是斗篷嘛。
不是这样的因为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长高了好多呢,鲁路修。
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鲁路修索性选择了沉默。
不久,尤菲米亚似乎换好了衣服,在岩石另一边的沙滩上坐了下来。
当然,鲁路修一直都没有回头。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尤菲米亚只穿了一件斗篷而已,即使是血亲的兄妹,也不得不严守礼节,不过鲁路修感觉尤菲并不在意反而有一种想要亲近自己的感觉。
鲁路修沉默了议会,,随后,以略带严肃的语气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诶?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发现ZERO就是我的?
尤菲米亚沉默了数秒。
一开始是在湖口河畔的那次见面我那时已经有点怀疑,但真正确定还是在刚才,在看到你的时候。
鲁路修不由得自嘲地笑了。
真是的,我可是为这身变装费了不少心呢。
所以,也许正因为如此。
尤菲米亚的回答很令鲁路修感到意外。
所以?
因为,你改变的是现在的你不是吗?我本来就不认识现在的你啊。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别人呢?不管怎么说,以你现在的立场,至少应该告诉柯内莉亚不,姐姐她不是吗?
很长时间里,尤菲米亚都没有回答。
姐姐她,对于我的话。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起来,鲁路修不由得有些疑惑,而在他想清楚她话中的含义之前,尤菲米亚又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感到很悲伤,你很恨我们吧。恨什么也做不了的我们
尤菲米亚所指的无疑是发生在鲁路修母亲身上的以及后来他和娜娜莉所遭遇的事。
鲁路修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然后他开口道:“恨?或许吧,不过我更恨的是那个男人以及这个冰冷现实的世界。”
是吗?
一只海鸥从头顶晴朗的天空中飞掠而过。
鲁路修静静地眺望着那远去的白影,而这时尤菲米亚开口了。
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对于她要说的话,鲁路修多少有所预感了。
现在在这里的你究竟是ZERO,还是鲁路修呢?
鲁路修闭上了眼睛,并非是拒绝回答,只是确认。
因为在他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也就表明至少在这里他不会背叛她。因
是鲁路修哦。
张开了眼睛,他如此回答道。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所熟悉的鲁路修,不是ZERO,尤菲。
或许对少女而言,这个以往的昵称让她有种岁月倒流的错觉吧。
岩石的另一端传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
鲁路修,我真的好想你,姐姐也很想你,谢谢你!
尤菲米亚带着哭腔的声音多少让鲁路修感到了一丝温暖,还有,悲伤。
不过现在他们两人实际上都已经沦为遇难者。
·······
那这样的话我去采点果子吧,你待在原地别乱跑。
留下这句话后,鲁路修就像着远处的森林走去。
鲁路修没有变。
和以前一样,一样那么聪明,那么博学,那么自信满满,那么温柔。
虽然还是有一点不可靠,但这一切都让尤菲米亚觉得珍贵无比。
但也正因为如此,尤菲米亚心底深处的沉重感也一直无法消去。
随着鲁路修的身影逐渐远离,她脸上的微笑也一点点地褪去。
是的。
不能忘记。也无法忘记。
他杀了自己的哥哥。
克洛维斯La布里塔尼亚,也就是11区的前总督,是尤菲米亚,以及鲁路修都应该称之为哥哥的人。
而鲁路修以ZERO的身份杀了他,尤菲米亚绝非圣人。
虽然与他的关系并不如和亲姐姐柯内莉亚以及鲁路修和娜娜莉一般亲密,但克洛维斯无疑也是自己重要的哥哥。
在知道他被人残忍杀害的时候,当然无法抑制对杀死他的人的憎恨之情。
憎恨。
是人类天生的感情,而在知道杀害哥哥的人有可能是另一个最喜欢的哥哥鲁路修的时候,她的憎恨便不知被遗失在了哪个角落。
留下的,是已经变形和变质的,无能为力的悲伤。
为什么会这样?已经回不去了吗?就连兄弟间的羁绊和温暖的回忆都失去,再也回不去了吗?
要让他停止错误的行为,就指引他走向正确的方向,让他回到自己的身旁。
忽然间,尤菲米亚的脑海里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她抬头仰望着远处树叶间漏下的斑驳光影,然后,皇女轻轻地呼唤着不在身边的少年:“鲁路修,我到底应该怎么对办?”
我应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答案呢?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啊,鲁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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