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那些岁月》〔肆〕雪夜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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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书事件之后，我的心被直接推进了太平间。一！品￥侠那时候，姨父已经托好了关系，让我转学唐县三小。
    我对父亲说，我不去三小！父亲被我的忤逆气得暴跳如雷，一大耳光就贴了过来.....
    被父亲暴揍之后，情况出现了转机，因刘大的老爷子跟校长是同学，在极力斡旋之下，对我的开除决定变成了记大过。
    那天晚上天气出奇的好，月朗星稀，清风徐徐，像一阕意境唯美的诗词。
    第二天，我马不停蹄地往学校里赶，我从来没有觉得学校是那么可爱的地方，就像天堂，像伊甸园，像AV直播间。
    到了学校，我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望见到了林晓汐。
    阔别多日，她还是那么美，那么清澈，只是笑容里似乎隐隐掩映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晓汐发现我之后，神情一定，接着嘴角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随即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我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双拳握得指甲嵌入掌心，等到旁边没人的时候，我像一只疯猴子似的狂奔乱跳起来，那简直是一件快乐到极点的事情。
    林晓汐，我喜欢你呀！喜欢得恨不得在教学楼里裸奔，恨不得在操场上打滚，恨不得冲进校长办公室尖叫！
    之后在长达半年的时间，我和林晓汐都在用意念恋爱，几乎没有一句对白。毕竟是早恋，见不得光的，但那一段时光却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旋律。
    讲到这儿，不得不提赵媛媛，这位同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信使，时隔多年，依然想对她补上一句：有劳有劳。
    有了这么一位给力的信使，我的恋爱通道畅通了许多。我时常让赵媛媛为我带去一点小东西，比如卡片啊、信啊、锁子本啊、音乐盒啊，甚至连一卷大大泡泡糖，一盒果丹皮都想拿去跟林晓汐分享。
    现在回想起来，那会儿自个儿真特么的寒酸，怪不得现在还是一枚苦逼的屌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江超，你就任命吧！
    不过林晓汐十分喜欢，收到这些后，她总给我只言片语的回复。于是，在无数个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研读她给我的回信，每句话，每个字都要轮奸几遍才罢休，然后蒙上被子傻缺似的，咧着嘴开怀大笑。
    后来，林晓汐的信变成了她的照片，那张照片被我压在被子底下，每次睡觉之前都要偷偷拿出来。当然，那时候的我依然没有现在这么龌龊，看着女人的艳照就可以自娱自乐。
    再后来，母亲在拆洗被子的时候发现了这张照片，对我一阵拷问，差点掀了我的头盖骨。一！品￥侠
    前些年回去，在家里的相册里我又发现了这张照片，只是物是人非，照片上的那个人早已离我远去......
    日子如风般轻盈掠过，转眼冬天来了，皑皑的大雪覆盖了辽阔的大地。
    有段日子，父母带生病的妹妹外出求医，家里只剩下我和我哥，而我哥那会儿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鬼混，插架斗狠，以烧别人家的草垛为乐，标准的一祸害！
    家里只有我一人，于是我怀揣着惴惴的心情偷偷给林晓汐打电话。
    那时候手机还没普及，像板砖一样的大哥大也仅仅是那个年代的土豪的专属。
    然而，一股装座机、买摩托的风潮迅速席卷了农村，我和林晓汐家有幸都装了一部。
    接电话的是晓汐的父亲，他问我找谁。我装作班长，谎称找林晓汐通知一件事情。
    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天传来晓汐的声音。我的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清晰地与之对话。
    晓汐听说是我后，应该是大吃了一惊，因为我发觉她的声音明显抖了一抖，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后来，林晓汐压低了声音说等会儿再打给你，然后就挂了。
    撂下电话后，我的小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狂飙，那就感觉可比男女偷情嗨翻了。
    大约十点，林晓汐打来电话，她低声说用家里的分机拨过来的，还埋怨我真胆儿大。我逗她，嫌我胆大，那我挂了！林晓汐急了，说你敢！
    那晚我俩天南海北地唠了许多许多，现在基本记不清内容了，我只记得头顶似乎有雪花飞舞，纷纷扬扬，缤纷了整个夜晚。
    后来林晓汐说，都下雪了怎么没人堆雪人。
    我说，怎么没有？你家门前就有俩，一he一she，还牵着手呢。
    林晓汐当然不信，说你哄鬼吧？！
    我说，嘿，不信就出去看看？
    林晓汐说，才不去呢，大骗子！
    岂有此理，敢说哥是骗子！哥一向是诚信立本童叟无欺的好同志好不好？！
    于是，我立刻给杨俊博打电话。
    杨俊博跟林晓汐是一个村里的，俩家挨得不远。听到我的电话，这货挨千刀似地嗷了起来，说你他娘的脑袋进水了吧？大半夜的让我跟你去堆雪人？！
    我说，是兄弟不，是兄弟就跟我去，甭废话！
    杨俊博再无二话，瓮声瓮气甩下一句“村口汇合”就撂了电话。
    从我们村去仓北镇要穿过一片野地，土路两旁尽是坟场。
    我记得特清晰，那晚月色惨白，空旷的野地里阒无一人，而我咂咂的脚步声回荡在寂寥的雪夜，十分渗人。路过坟场的时候，连我的腿肚子都在打颤，但想想不久之后的丰功伟业，妈蛋，哥豁出去了！
    据林晓汐所说，第二天看到门前的那对雪人，当场她就懵了，因为晚上回家时明明就没有！
    我特得意，心想，没有就对了，那可是哥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分娩出来的！
    直到此时，林晓汐依然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包括我和杨俊博被冻伤的手，包括我俩回去的时候被横空出世的仇家一路追打，头破血流。
    但我肯定她会记得雪地里那行情书，以及那个大大的一箭穿心的图案。当然，这对雪人和雪地情书不止晓汐一人看到了，还有她的全家，为此她被家人盘问了好长时间。
    多年之后，林晓汐问是不是我弄的，我一直没承认，倒不是怕担负某种罪责，而是怕她知道那晚我差点魂归西天而担惊受怕。
    如今每当下雪的晚上，我还会想起那对恩爱的雪人，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兴许已经奔赴到天国了吧？可当初与我山盟海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人又去了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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