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喰夜物语》8.伊人

    两手上前极力掰断肋骨，青白色脏器失去保护裸露在外，尚在蠕动便被送入口中大口咀嚼。白发少年低头喰食着，较好的发质失去光泽仍在飘动，胃液混杂碎肉从齿缝间大范围洒落满地暗红。
    之前的温柔在不断的折磨中切换成了扭曲的人格。身后沙粒摩擦的声音渐渐逼近，本来因为不断的张合而略微抽搐的唇角又扯出笑容，贪婪之色在猩红的眼眸里表露无遗，转头再次对上翠绿的双眸时却已没有丝毫印象。
    就像是...在磁盘里更换了录像带看到了不同的景象。一种是平静祥和的乐园，里面是爱自己的、值得自己保护的人；一种是尸骨点缀的地狱，里面只有支离破碎的自己。
    赫利贝尔有些惊讶地看着琲世，她从蓝染大人那里听说十刃淘汰的事后就感到不可思议。虽然琲世一直很努力地修炼，可是十刃的实力，自从成为破面之后自己能深深意识到，那不是曾经的自己所能面对的，更何况是琲世。
    蓝染大人没有丝毫的担心，相反他对琲世有着很高的评价。
    “不必担心，我说过的，不会强迫你们作无谓的牺牲...”几分钟前，他背对着赫利贝尔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留下斑驳的阴影，眸子深处也有不明的光在晃动却被棕色眼镜隔绝在内，嘴角处是亘古不变的笑意：“而且，要是出什么事的话，银也会出手帮忙的。”
    既然蓝染大人都这么说了，琲世...应该不会有事了吧，自己果然太多虑了。
    赫利贝尔对于蓝染是打心底的信任和尊敬，所以在他说完这句后并没有再去多问，那样很可能会产生彼此间的误会从而出现不必要的隔阂。蓝染大人对自己提供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他说过要结束虚圈的不幸，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啊，因此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怀疑他的决定。
    但是...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在蓝染把战斗的地点说出来后，她就道了声谢，先走了。
    在赫利贝尔的映像里琲世很多时候表现得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一脸稚气的说要变强，明明很弱但会出来制止内部矛盾结果被修理一顿，现在这些画面都破碎掉了，面前的白发少年只是断断续续地哼笑着，面部的曲线已经扭曲在了一起呈现狰狞，告诉她记忆里的那人不在这里。他开始攻击了。
    赫利贝尔在粗壮的赫子打落之前向后响转拉开了距离，却没有进攻，她有些复杂的望向对面，可能的话她不想动手，琲世的状况很奇怪，也许...只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很快就会恢复了，在此之前自己要尽可能地让他清醒过来...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信任他的话，也就没有人会相信他了。
    “冷静下来，琲世！”
    琲世的动作忽然止住了，他捂住额头疯狂地撞击着地面，被砾石刺破的额头流淌下粘稠的液体却依旧阻挡不了大脑深处的疼痛。“吵死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突然拔高如野兽般竭斯底里：“我又...做错了什么啊，才不是、才不是怪物呢...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烦死了吵死了，都给我闭嘴，闭上嘴巴啊！！！”
    他在...说些什么！？
    RC细胞向外挤压凝聚电光缠绕的高峰，向下不留情面的狠狠刺落，赫利贝尔仓促地避开了，身后所在的坚硬墙壁在攻击的肆虐中不堪一击的塌陷至地打出巨大的凹痕。
    “...爸爸，妈妈...你们还在我身边吧，还在对吧，这次我不想忘掉了，不会再忘掉了...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孤单，好孤单啊！！”赫子击打的速度与力道都变得更快更加疯狂，他一手捂住脑袋，咆哮着，话语里因呜咽变得沙哑又难听，“我还活着，没有死掉，还活着哦，而现在我就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啊！！...我不想消失，阻挡我的都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我想...守护好所爱的那人，就算我已经忘了她是谁。
    要变强，这样才能守护好大家，对了，每次进食后身体或多或少都会变得更加强大。独一的赫眼霎时瞪到了最大，“让我来把你吞噬掉，夺走你的一切吧！！！！”
    赫利贝尔愣住了。虽然作好了一定的准备，可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话从琲世嘴里说出来的事实，那个很温柔很天真的、有时喜欢撒娇的孩子，根本不是眼前这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大刀举起抵挡住粗壮的赫子，却被其强大的力道逼得不得不后退，还来不及解放，琲世的身后又冒出了两条鳞赫迅速刺穿她的身体把她甩飞。
    赫利贝尔捂住被刺穿的腹部有些吃力地倚着残破墙壁站起，还没抬头身体便再度被伸来的手臂刺穿。
    鲜血迅速涌至咽喉，来不及回神便喷涌而出，她复杂地望着，颤抖的手臂举起在对方要拔出来的那刻紧紧抓住了。
    “清醒一下吧...琲世...”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虚弱，但是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的缩减。她安慰着，露出了极少露出的温柔：“不要那么害怕，我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的...”
    “赫利...贝尔...小姐...？”
    喃喃着。
    ——那是谁！？
    头好痛，好痛啊...我，我我我我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那是谁，是谁啊！！？
    抱住脑袋不住的后退，在面前的人晕倒之后彻底慌乱了，他发出一阵惨叫，体内的细胞不受控制的涌出体内形成血色的9条鳞赫狂乱挥舞。
    快无法控制住自己了，好难受，理智逐渐要崩塌了。但是，绝对不能再疯掉，绝对不能，我要保持住清醒，保持住，“呜啊啊！！！”
    对所做的一切，对过去的记忆全是模糊不堪，即使是现在的生活也变得面目全非了。
    ——你怎么了琲世，怎么会那么难堪，接受我，接受我啊！！！（对方的语气变得愈加的不耐与焦急，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失去理智，我不想再伤害对我来说重要的人了，不要啊！！！（双手呈拳跪倒在地，两行清泪不觉流下。）
    ——......！！
    “哦呀，真是不错的景色啊。”
    很戏谑的腔调从身后响起，仅仅是刚回过头赫眼便被疾速刺来的神枪一刀贯穿。
    “呜啊啊！！！”
    头用力撞击地面，里面热烘烘的，感觉沟壑间脑浆都在沸腾燃烧，“呜啊啊！！！”
    “变成这样子之后连朝夕相处的人都会下手伤害，还真像个野兽一样呢。”市丸银好似在自言自语其实在作着感慨，他身子向后退，神枪对准无法反抗的琲世，紧眯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那是如同毒蛇般毫无怜悯的残酷：“卍解，神杀枪！”
    看不起刀的射出，也看不清收回的那一刻，仅仅是几秒间发生的，琲世的身体被连续伸缩的刀刃刺得千苍百孔。
    ——（好痛...）...为什么...不接受我...
    我...不想消失...不想在做出那样的举动，我不想伤害我想保护的人...
    白色空间满地布满的血红色曼陀罗开始纷纷凋零，琲世低头跪在花海中央，抽泣着，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地上的影子向外蔓延构成了另一个轮廓，他没有抬头的举动，因为不肯接受。
    什么跟什么啊，我会自己努力变强的，所以...我不想用这股力量伤害到我想守护的人啊！！
    身后的那位沉默下来，他低声反复念着琲世的名字，冰凉的双手上前搂住了哭泣的琲世。
    ——能理解...你所说的一切我都能理解。
    他也哭了
    ——即使累了，倦了，再怎么疲惫也要去战斗...双手被鲜血污染没有关系的，反正比野兽还要畜牲的手段不是经常做的吗...无论怎样也想保护住大脑沟壑最深处的东西，奔驰于神经之前让中枢保持活性从而给予自己战斗的能量。
    ——但是...这些，这些仅存于前世的东西放至今生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战斗，再怎么逞强，这里只是没有他的世界，没有他们的世界而已...对不起，我不会再强求你记起我...既然已经到了什么都无法挽回的地步，既然回忆只会增加你的痛苦，那就忘掉吧，全部忘掉也没有关系...琲世...所以请不要再哭了...
    声音渐渐降低最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外面的赫子也化为血雾回到了体内，身躯没有控制地倒在地上，瞳孔里是一片空白。
    监控室里的蓝染缓缓闭上了眼睛，以很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椅子上思考着，桌面上是刚刚写好的分析。
    “差不多都调查清楚了。情绪起伏超过本人能承受的界限时两种人格就会自动切换，很有趣的成长，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
    第二天，宫殿内琲世的房间。
    身子靠在墙边毫无睡意，从昨天晚上恢复意识后就一直是这样，只要一闭上眼睛头脑就会情不自禁地浮现赫利贝尔小姐被自己重伤的那一幕。
    头深深地埋在了臂弯里，这里没有人，所以轻声哭泣也没有谁能听见，“我...还能继续待下去吗...”
    稍后门被推开了，抬起头的时候他有些吃惊，甚至忘记擦去眼角的泪痕，“蓝染...先生...”
    “好久不见了，琲世。”蓝染温和地笑着，在看到琲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时弧度些微的扩大：“不必那么愧疚，会出现暴走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驾驭的实力。”他微微抬头调了下平光眼镜，转头看着窗外，依旧是一尘不变的虚假景色。“我们即将回尸魂界了，要一起来吗，琲世？我说过的，会给予你更强的力量。并不只是你体内的虚之力，我会让你也拥有死神的力量哦。”
    “死神...的力量？”
    “如何，你...相信我吗？”蓝染的笑容变得不容抗拒，他直接一针见血：“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下次暴走的话就很危险了。”
    琲世的瞳孔不可置信的缩为了一点。
    之后不久赫利贝尔也醒过来了，可是却没有发现琲世的身影，寻找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到头来连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心里一定会愧疚吧...也只会等到下次见面时再告诉他不用放在心上，自己没有什么事情。还有，比起变强保护别人，在此之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行。不要有事。
    ……
    位于虚圈虚夜宫管辖外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几天的沉睡之后，湖绿色头发的女孩微微眨了眨眼皮。
    “诺伊...特拉...”
    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两个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的虚。“你们是...谁？”
    “我们...我们是你的哥哥，我叫沛薛，它叫咚德恰卡！”后面的话很流畅地说了出来，显然之前把这句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以前的妮莉艾露已经死了，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好现在这位什么都忘掉了的妮露。
    ……
    “那么，走了。”
    黑腔已经打开，在几人进入之后很快闭合了。
    蓝染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关于你的姓氏，佐佐木，佐佐木琲世，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