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喰夜物语》6.昔日

    偌大宫殿回荡略微空旷的音，王座上闭眼浅睡的人微微挑了下眉。来人在悠然的游廊转角处停下了。他睁开眼，嘴角处是空灵淡然的笑意。
    “你来了，要。”
    东仙要先是很恭敬地回应了一声，在蓝染的默许下汇报了这些天的情况。
    “赫利贝尔已经成功破面了，她的实力可以代替妮莉艾露成为新的第三十刃。”提到妮露的事情他又觉得有些愤怒，若不是诺伊特拉的自作主张，虚圈的战力此刻早就肯定变得更强了，而且他这种行为根本就没有把虚圈的新规放在眼里。“蓝染大人，诺伊特拉私自进行战斗，属下认为他应当受到正义的制裁！”
    蓝染只是淡淡地笑着，就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一切，或者说这些东西对他构不成什么吸引所以不放在心上。在那个没有太阳的午后，蓝染的笑容附上一层诡异的光，在棕色眸子里闪烁不定，他好像在回忆，“要，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吗？”
    “那只...虚白吗？”
    “不是，是琲世。”
    他端起面前被盛满绯红色液体的青瓷茶杯，好似在品味茶香，其实在计划着能提起自己兴趣的方案。
    “本该变成虚的魂魄却保留住了人类的模样，他的身体里应该有什么阻止住了这种变化。或者说，变成虚的是他体内的那个东西。
    就像一刃那样，可能是灵魂分裂。一个为虚，一个为人类，说不定会是死神，也许能达到另一种境界也说不定。”手里的杯子轻轻摇晃直到酝酿出更加芳醇的香味时才细细饮下。
    对的，就像那只虚白一样...应该会有很有意思的成长。
    “差不多...可以开始新的十刃排名了。”
    “可是蓝染大人，诺伊特拉的事...”
    “要...”蓝染回过头，尽管声音依旧柔和平静，但是听者却感觉到了深深的不耐与压迫，他不由第一时间闭上嘴。蓝染收回了灵压，祥和地笑着，如同很和蔼的长辈在指出对方的缺点，举止间却流露出如同凯撒般的威严：“我想他只是想通过战斗向我们表现出他的价值，这是他忠诚的体现。所以，身处绝望的魂魄，就算叫他牺牲，他也不会有所抱怨。我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只是局限于主观的感受便永远看不透这镜花水月。
    虚夜宫大厅中央，被白色绷带缠绕全身、已经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跪坐好几天的赫利贝尔终于感觉到体内游荡不定的灵压逐渐平稳下来，紧绷的身子舒坦了不少，面部传来惊心的面具碎裂声，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听到的时候还有有些激动，因为此刻身体里已经蓄满了强大的能量。
    若是在解放的话，实力更会达到自己无法预料的境界。
    “能适应住吧，赫利贝尔。”
    幽暗的空间被门口传进来的灯光照亮，蓝染的身影有些夺目但并不刺眼，他走进来，态度算得上温和，望向四周的荪荪等人时语气里还有些歉意：“现在崩玉的力量只能让一些灵力本就强大的虚破面，你的那些属下，只有再等一段时间了。”
    “没有关系，毕竟对蓝染大人的相救我们就感激不尽了。”赫利贝尔的语气里也多了份敬意。
    蓝染让自己的笑容保持在一个很温暖的弧度：“我并没有做到什么实质性帮助，但是接下来，我不会强迫你们再做无谓的牺牲。”
    不会...再做牺牲了吗...“万分感谢。蓝染大人，还有一件事...”余光很快扫视了周围并没有发现琲世的身影，而且这几天也没有见到他，虽然有蓝染大人在不会出事，但赫利贝尔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你想问...琲世的事情吧。”
    被尸骨点缀的沙漠一隅，几小时以前
    是在今天吧，蓝染先生说过赫利贝尔小姐破面的日子。
    琲世从训练室出来，顺着记忆里的方向走。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自己被安排在这里，然后安排...好像叫作乌尔奇奥拉的虚教导自己一些必要技能。说起来他今天没有过来，是去执行任务去了吧...
    听蓝染先生说，他们的目的是创建新的世界。赫利贝尔小姐也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归顺的，相比之下自己只是跟着她而没有什么主见，但是大家能脱离危险自己也就很高兴了。
    要变强，不能像个吊车尾一样拖后退。
    脚步蓦然止住了，前面的道路被高大的影子挡住，轮廓随着距离的拉进渐渐清晰了，琲世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心中那些不好的回忆瞬间被勾了起来。
    站在自己面前、手拿巨大斩魄刀的诺伊特拉一脸玩味地看着这边，给琲世的感觉就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而那猎物正是他自己。
    还没有遇到赫利贝尔小姐的那个月夜，眼前这个家伙把自己踩在地上，没有同情，只是在自说自话的、像是折磨卑微的虫子那样对待无法反抗的自己，即使叫得再怎么悲惨，也只会引起对方更加剧烈地踩踏。
    琲世不禁加快脚步，虽然不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既然有蓝染先生管理，自己应该算是安全的吧，等到了赫利贝尔小姐那边就没事了吧。
    静止的风在那一刻忽然开始流动，斩魄刀从身后砍来在琲世避开的间隙与其擦肩而过，在地面留下大块的凹痕。琲世微微一愣，刚想拉开距离回身之际脑袋被诺伊特拉一脚狠狠踹住，摔飞出去。
    为...为什么...会这样...
    鲜血从额头被踢烂的伤口处流下迷住右眼，左眼里的景象因为之前的撞击模糊不堪。
    “什么嘛，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啊。就这样子还想参加十刃选拔吗？！”
    若隐若无的嘲笑，显然对方还认得自己，说着一堆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
    肚子又像以前那样被走上前来的诺伊特拉抬腿狠狠踩踏，胃里一阵翻滚口腔迅速弥漫腥味鲜血很快喷涌而出。
    “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十刃的事情......”
    “不知道？你在装傻吧？”诺伊特拉不由笑了出来，脚下的力道又加大一倍不停挪动：“只有打赢了战斗才能保留住或者是获得十刃的位置...而我的对手就是你，琲世。”
    咯吱——
    “呜啊啊！！！”
    什么跟什么，完全不理解，我只是想留在赫利贝尔小姐身边而已，发生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左眼被猩红的色彩所充斥，双手极力抓住胸口的腿用力移开，迅速起身上前一拳打去，却被对方很轻易地避开脑袋被其紧紧抓住重重撞向墙壁。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神经传来的阵阵麻痹让四肢也暂时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搞错了，是哪里搞错了...
    “攻击那么幼稚，早知道刚刚就不躲了。看来你只是个躲在女人身后的垃圾而已。”诺伊特拉的语气不觉带着强烈的不爽，琲世的样子就如同以前的自己一样，任人踩踏，不同的是自己讨厌被人保护而他是甘愿被人保护，可笑至极。
    以前的那个弱小的自己一直遭到欺负真是丢人，现在已经蜕变成强者了，更加无法忍受曾经的那份稚嫩以及和自己相似的存在。所以即使让他们感受到绝望也是对的，那是因为他们活该成为弱者。
    “在战场上，女人的地位比男人高这种事情还真是无法容忍。”诺伊特拉语气里的调侃味越来越浓烈：“如果要是她来找麻烦的话，顺便把她也解决掉算了。”
    琲世的瞳孔因为情绪的带动睁到了最大。不行，绝对不行，已经决定不成为累赘了，赫利贝尔小姐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添任何麻烦。
    要想办法逃离这里。
    “呜啊啊！！！”
    冷静，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好状况，他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根据之前的对话...是什么十刃的位置...只要让给他的话就会没事了吧...
    “等...等等...如果你是只是想要胜利的话...我可以...直接认输...”
    “你丫的是白痴吗！？”琥珀色瞳孔注视着琲世痛苦的样子狰狞地放到最大，“战斗你以为是过家家啊，我宰了你照样是获得胜利！”单手把琲世举到高空头部对着地面狠狠相撞。
    腥稠的液体顺着碎裂的石砖滴落至地，眼眶里的焦距若隐若现，注意到口袋里飞落的物体是又莫名的清醒了。
    浸在自己血液里的...是那本自己一直随身携带，在自己空虚的时候给予自己心灵慰藉的海蓝色日记。
    力量没有任何原理地回来了，双手极力撑住地面狼狈地开始跑，下一刻又被闪到身边的诺伊特拉一脚踹飞。
    “我还当你又想战斗了呢，没想到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东西。”记得妮莉艾露也总看过着自认平静的生活，切，真是令人作呕。
    脚步上前在琲世骤缩的目光下把书踩烂，扉页上的墨迹被血液沾湿，页面随后也四分五裂。
    怎么这样...
    瞳孔里有无法抑制的光在闪烁。他一直追随着书上的文字，即使有很多地方不太了解但是潜意识却告诉他这本书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是一个与他有很深关联的人所写的...日记。
    自己很小心保管的、甚至没让任何人碰过的书，却被撕裂成和垃圾没什么两样的碎屑，放在那么脏的地方。
    “你这家伙！！”
    赫眼上的裂纹蔓延至眼角，红瞳缩为一点闪过暴怒并且停留其中，之前的懦弱不在了，全速冲上前饱含灵力的一拳在诺伊特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打中他的胸部。
    诺伊特拉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用不屑的冷笑掩盖自己些微的失态，“这点程度的攻击，”斩魄刀上前划开琲世的肚子，对着伤口一脚踹下：“你丫的是个娘们吗！？”
    琲世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最后陷入墙壁狼狈摔落。
    才不是，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胜利，而是利用自己的强大让别人感受到绝望再杀死对手。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戏弄着，打算把作为虫子的我玩弄致死。这个混蛋！！
    模糊的视线全是令人作呕的笑容，耳畔深处也能听到某人的笑声...那种珍贵的东西被踩踏掉，一切都面临威胁，愤怒扭曲后的疯狂...不，不是他的，这种笑声，是我自己！！
    ——好弱啊，琲世。
    白色世界脚下是纵横交错的棋盘，铁链碰撞的音如此悚然却并不陌生，身后被谁紧紧抱住，皮肤间传来刺骨的冰凉和恐怖窒息的吐气。
    他也很生气，很愤怒很愤怒很愤怒很愤怒很愤怒很愤怒。
    ——你把她的东西...弄坏了哦，是你弄坏的，什么实力都没有像个废物一样连想守护的东西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摧毁。
    我...
    ——闭上嘴，听我把话说完！现在你还打算这样下去吗，之后你想守护的人也会被杀的哦。要沉默到什么时候啊，呐，接纳我吧，他让我们感受到这种痛苦，接下来，轮到我们让他感受到这种痛苦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无法看清，身体不知道被谁支配了，意识崩塌之际，琲世只能感受到浑身上下涌现出强大的能量。
    咯吱——
    独一的赫眼顷刻间睁到最大。
    在斩魄刀砍落的间隙琲世的身影消失不见，出现在诺伊特拉面前在他吃惊的目光下一巴掌把他抽飞。
    咯吱——
    大拇指按住食指用力扳动，沉睡的记忆此刻复苏了。
    “你这混蛋，竟然敢抽老子耳光。”诺伊特拉咬牙切齿地站起，带着尊严被踩踏的愤怒，把刀竖在面前完全解放。
    “那副丑陋的样子...还有眼珠里的目光，就像野兽一样，你这样子，倒是很可怜哦，”咯吱——“那么接下来我来让你更加可怜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