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谢后》116 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叶靖山刚走没一会儿,白霜又走进来了,神色已经没有最初那时的自若,反倒是多了一抹的慌张。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夏子绡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正是在这紧要关头,她的心也难得的多了丝那么不太淡定。但是她经历的这种情况也不少了。
    二十年间, 她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
    其实这远比运筹帷幄要难的多。
    白霜看了一眼一旁的叶倾钰,不太确定这事情能否在二皇子面前说出来。
    夏子绡也觉察出了白霜的为难,“无碍,钰儿是太子,他应该知道的。你且说吧。”
    “娘娘,皇上的手串不知被哪个没羞耻的人拿走了。皇上很是生气,命金影两天内必须要找到,否则就要了金侍卫的命!”
    夏子绡的眉头早就绾在了一起,“那陈晟呢?他又如何?”
    “陈侍卫最初是不知情的,如今也派了人去助金侍卫寻那手串。只是说来也奇怪,皇上并没有寻他的罪,仿佛这监管不利全是金侍卫一人的错。”
    “自然是金影一人的错。”夏子绡淡淡地道。
    ”母后理会那二人做什么,谁让他们没有看好父皇的东西,这事也怨不得别人。”一旁沉默多时的叶倾钰也终于开了口,全是那还未长大的那种稚嫩讥诮的语气。
    夏子绡扭回头望了他一眼,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钰儿的脑子里还是那种小孩子的想法,这皇位也不知道他能否坐的牢、坐的好。
    ”钰儿,你先回去吧,母后还有事情要忙。回去后,可要好好地念书。“
    “母后,您总是要我念书,儿臣厌了,儿臣想……”叶倾钰满面都是厌倦与枯燥的神色,二者所占的比例刚刚好。
    “住口!”那种招人怜的神情立即就被夏子绡的两个字给喝住了,宛若天边极难现出的彩虹。
    极快地消散在初霁的天空。
    ”你是东宛堂堂太子,不念书,那成何体统? 不念书,你如何登上那皇位?“
    夏子绡这是第一次对叶倾钰动气。
    这也是叶倾钰看见母后的脸上除了日日常有的温婉笑容外,第一次露出蕴着满满恼意的神情。
    他不知道的是母后的这副模样,他的皇兄早已见过数次,并且习以为常了。
    他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叶倾钰被夏子绡吓得有些懵,竟什么讨饶知错的话也没说出来,只是直直地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夏子绡余怒未散,又看着那个自己宠爱了许久的小儿子。钰儿年纪愈发的大了,可是那心智怎么就不见有所长进呢?
    他分明也同叶北轩一样读过许多的书了,怎么他就不见有他一般的稳重智慧呢?
    哪怕是有一半的相及,她也不会有这般的不甘心了。
    凭什么她的钰儿就比不过叶北轩呢?
    她不得不承认,叶北轩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可他不配!
    夏子绡宁愿东宛在钰儿的手里变得破落起来,也不愿意东宛在叶北轩领导下愈发的国富民安。
    其实,她就是个很自私、很固执的女人。
    她的执念,没人能化解,也没人能阻止。
    哪怕是叶靖山,哪怕是钰儿,都不能。
    她的执念,合该是暗夜里兀自妖娆生长的一株花,夜越是黑,生的便越绚烂的看不见边际。
    多少年了,那株花已经没法拔除了。便是枯萎,也是没可能的。
    本是亲密的母子突然就沉默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一丝不寻常。
    到底还是白霜手疾眼快,她赶紧伸手碰了碰旁边有些僵立的叶倾钰,“太子,您先回去吧,娘娘还有事要忙。”
    叶倾钰这才反应了过来,忙躬身道:“母后,您别生气,刚才是钰儿没有了分寸。儿臣这就回去读书。”
    夏子绡这才感觉到一丝欣慰,嘴角有些牵强地扯出了一抹笑,“这才是本宫的好钰儿,你且退下吧。”
    待到钰儿退下后,夏子绡脸上的表情才寻到了些破绽,白霜清楚地瞧见了素来坚韧的娘娘也在此时有了抹失意。
    她看不懂,也不想纠寻这是为何。
    也无非就是为了东宛以及叶北轩的事情。
    再无其他了。
    “娘娘,那金影的事情……”
    “皇上莫不是觉察出了什么?”夏子绡喃喃道,心里满是疑惑。
    白霜的反应比她还要大些,“那娘娘,会不会……”白霜不敢把话说得严重些,许是生怕惹得夏子绡更过烦恼吧。
    “罢了,他早晚要知道的。不过,他知晓的应该不多,没事的。”夏子绡比谁都要更加自信些。
    与长亦的万颜不同,夏子绡之所以敢这样做,她所凭借的完全是叶靖山的那颗心——那颗一直深爱她的心。
    之所以有此,她才敢一步步地凌越在他之上,做一些别人看来都疯狂的事情。
    原是她对不住他。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都在伤着他的心。而且,她还要一直伤到底。
    “那金侍卫,我们要不要?”
    “金影对我还有用,他的武功也不错,决不能失了这颗棋子。”夏子绡又恢复了以往的狠戾。
    “娘娘,那我们该如何?”
    “今天,我们就当不知情,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
    叶倾钰回了自己的臻业宫之后,那教书先生立即就靠了过来,笑着道:“太子回来了?那我们接着念书吧。”
    叶倾钰最烦听见这与书、学问有关的字眼。如今这刚一回来,屁股还没暖热呢,教书先生就这样急切,他的心里就愈添烦躁了。
    只是母后那严厉的样子他刚刚才领略到,他不敢说出什么怨言。
    叶倾钰的双眼滴溜滴溜地乱转,这才看到一旁有些唯唯诺诺的核桃(叶倾钰的书童)。
    教书先生比核桃来的还要快些。核桃手里还拿着一氅大衣,生生地被他挤到了一边,面上还带着些慌张。
    叶倾钰也见到了核桃的那副困窘的样子,“本宫冷了。”
    核桃的脸上立即多了分笑意,连忙走到叶倾钰的另一边,将那氅灰黑色的大衣披在了叶倾钰的身上,“核桃早就为您备好了。”
    叶倾钰烦躁的心这才想被注入了一眼清澈的泉水一般,有了些焕发的生机。
    “行,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先背一下刚学的那篇《谕蒙》。“
    “先生,那篇不是刚学吗?现在我可背不下来。”叶倾钰摇了摇头。
    “背不下来?太子,这篇已经学的挺久的了。”
    “那里就久了?不信你问问核桃。核桃,你说我们是不是刚学的那篇《谕蒙》?这才几天啊?谁能背下来啊?“叶倾钰冲着一边的核桃眨了眨眼睛。
    “是啊,先生,您这样的要求未免有太过严苛了吧。”核桃的脸上有了生动的为难之色。
    叶倾钰忙将视线转向了核桃身上,暗暗地对他比出了个手势,示意他说的真是不错。
    核桃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教书先生被他俩合伙气的可是不轻,又白又长的胡子仿佛都气的翘起来好几根了。“谁说没人能背下来,先前的大皇子不用几个时辰就能背下来了。”
    教书先生姓齐,年纪已经很大了,一直都待在东宛内教皇子们识字念书。
    不得不说,叶北轩真是他教过最有天分的皇子了。
    本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东宛的太子,以后东宛就要多靠他的才华了。
    只是,没成想,那个最受皇后宠爱的不成器的二皇子居然成了太子争夺的最后的赢家。
    真是可惜了,太子的评选不应该靠的是皇子的品行以及智慧担当吗?怎么这次就不一样了,依靠受宠程度来挑选,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这边的先生还在万分感慨,那边的叶倾钰已经是怒上心头了。
    他是向来不愿意和他的那个皇兄被人拿来比较的。他知道自己也比不过,可就是生气,气自己为什么比不过他;气自己分明才是太子,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人说他好。
    大抵人都是这样的,只是徒劳地生气,徒劳地空想。越想越生气,他却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用来追赶。
    反正他自己是这东宛的太子,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皇兄已经输给自己了,输得很惨。
    他这一辈子注定只能是个屈居于自己尊下的王爷,而自己才会是东宛的正主。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叶北轩都不甚在意。
    纠结了这么些年,也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臆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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