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谢后》第五十章 谁的错

    万颜呆坐在地上许久,月光轻柔地打在她身上,她满面的泪珠早已成痕,看起来好不狼狈。 她的思绪也已经放空很长时间了,突然一幕幕的画面便在她的脑中迟钝地闪现出来。
    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初进宫时,皇上便赐了她万颜这个称号,她自然是十分欢喜,这一叫,便叫了数十年,真正的名字倒快被她遗忘在角落中了。
    她本名唤作夏芮月,并不好听的名字,她也不甚喜欢。她是真的喜欢“万颜”这二字的,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妙意,她也是真的喜欢那个赐予自己封号的男人的。
    她是夏家的长女,本应该是端庄大方的女子,谁知竟出落成了顽皮淘气的假小子。这一点夏老爷与夏夫人也无可奈何。
    那一日,他的父亲说是皇宫里的六皇子要来夏府,说是让她好好准备一番。她自然是没兴趣、不愿意的,偷偷地又找了与自己有着几分相像的绿芜来顶包,她自己则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本以为自己玩的时间够久了,于是就打道回府了,又是悄悄地溜了回去。就在将要回到自己房间的途中,她不小心遇见了他,年幼的他已有着剑眉星眸、清新俊逸之姿。他也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于陆逸清可能只是无意间,但于她来说那就是一生了。
    有些爱情,就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无意之间产生的。
    她慌忙唤来宝双问道那人是谁,宝双却睁大了眼睛问道:“他不就是与小姐您刚刚见面的六皇子吗?难不成小姐又找了绿芜代替?”
    她急忙堵住了宝双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突然就有些后悔。
    没过多久,她接到了六皇子的来信,本是欢喜雀跃的心在读完那信后就瞬间凉了下来,信中所描述的那个女子,恰好是绿芜的模样。
    他的信中说道,他欣赏自己的性格,娇羞沉稳,她还说他已经向自己的父皇说了求亲的事情,双方的父母对这门亲事都很是满意,说是再过几年,他们二人便能成亲。
    她的心头还是漫出了阵阵欣慰,毕竟要嫁给他的人是自己,不是绿芜。她不管这开头如何,只要结局依旧是自己陪着他就好了。
    为何这样爱他呢,万颜也不甚明了,毕竟在成亲前,她也没见过他几面,可她就是念着他。许是当年幼时的惊鸿一瞥她便已将自己的一生交了出去。
    读过信后的那一天,她便敛了自己的性子,不再大大咧咧的,变得沉稳起来。夏府的人上至夏老爷,下至仆人,都讶异她的转变。
    只有她自己清楚,为了爱情,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舍弃。
    她本来是不想将绿芜带进长亦皇宫内的,但她又怕自己露了馅,若绿芜在自己身边,她就能时不时地问上一问。于是她冒了险,将绿芜改了名,又拿她全家性命借以威胁,威胁她万不能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还好,绿芜算是听话的人。
    还好,陆逸清并未察觉出什么。陆逸清很爱自己,赐她万颜雅名。可他待她越好,她就越以为这是因为绿芜的缘故,她担心了数十年,也算计了数十年。直到绿芜死去的时候,她才终于安了心。也是直到绿芜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也可以狠成这样。
    因为绿芜的死,与陆逸清也有关系,她要绿芜完全死心。
    因为她知道,为了这一份爱情,她可以舍弃的更多。
    忆及此,她那干涸的眸子里又流出了泪,宛若下不尽的雨一般。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晚宴只觉得有些挫败,努力了这么多年,他终究没有爱上自己。他的人生好似一盘棋,她一直在赌,赌个输赢。
    她不想认输,就算输了也要输的光彩,她突然攥紧了拳头,缓缓起身,向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昌平王府内。
    昌平王正优哉游哉地饮着茶,突然一个黑影便冒了出来,昌平王倒没有多少震惊,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更像是陈述的语气。
    对面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愣了半晌后还是问道:“王爷为何要帮我?”
    昌平王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帮你,是帮你想帮之人,我与你怀着相同的目的。“
    “为何?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昌平王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许久,他才喃喃道:”只因他是她的孩子。“
    对面的人虽然没听太懂,可也没继续问下去,只向昌平王匆匆地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
    下一秒,夏书雅便走进了书房,“王爷,今日您让我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吧,为何我总有不好的感觉?”
    昌平王的思绪迅速被夏书雅的一席话打断了,他轻笑着道:“是真的。”
    “那日我就想问,王爷是如何得知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唐妃说与我听的,她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许是她也想借此报复一下皇后。书雅,你可有后悔?”
    夏书雅摇摇头,“王爷叫我做的,我定然会做的。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姐姐,这次让她吃吃苦头也好。”夏书雅笑着道。
    翌日一早,陆逸清派人去查的事情,就有了回复。
    绿芜小时候就被卖给了夏家做丫鬟,一直都侍候着夏芮月,也一直待在夏府中,直至夏芮月做了皇后,她才离开夏府,进了长亦皇宫。
    毫无收获。
    直到自己的贴身宫人携着消息来报时,陆逸清的心思才有了一点波澜。
    习秋是那年宫内流行瘟疫的时候,染病去世的。这听起来很正常。
    听到这后,陆逸清便认定了这卷碧也许就是绿芜。
    宫人继续道,卷碧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死去的,他没有查出来。
    其实陆逸清早已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夏芮月的精明他是知道的,她怎么会让自己轻易找到绿芜?
    “继续去查!”陆逸清发怒道。
    “也许绿芜没有死。”陆逸清这样徒劳地安慰着自己,可心底还是冒出了深深的哀戚之情。那是一种没来及与自己相爱的人执手走尽风景的遗憾悲伤之情。
    为什么就是没有认出来呢?他能做的就是这样不断地责问着自己,仿佛这样做后,他的愧疚就会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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