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谢后》第二十六章 双面的陆长歌

    ”你果真是陆长歌,你为何偷听我讲话?“苏蓁心头上消散已久的紧张之情又重新生起,似乎还要更盛些。 
    苏蓁说罢便将身子转了回去,她此刻突然不想再待在这了,便一步步向倚翠阁走了回去。
    陆长歌见状,满面的笑意更深了,随着她一同回去了。一边走着一边笑着道:“是你自己太入迷了,这才没注意到我,所以我这不算是偷听。”
    苏蓁只觉得他这一席话还算是言之有理,便也不再与他理论,只淡淡道:“我的婢女流烟呢?你来的时候可曾见到她?”
    “见到了,我嫌她碍事,便让趣儿将她唤走了。”陆长歌不经意道。
    苏蓁有些气结,“她碍到你什么事?”
    陆长歌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三两步之间便走到苏蓁的面前,低下身笑道:“你说她会碍到本王什么事?”眸中的狡黠一丝未散,还反倒多了些,他伸手抓起苏蓁额前的一缕碎发,也不顾苏蓁的脸上是何表情,接着道:“自然是会碍到本王与王妃你独处了。”
    苏蓁素来便知这陆长歌是个浪荡之子,但她也仅仅是知道罢了,她从来也没想过这陆长歌会对她做出怎样的轻薄的举动。
    当他低下头面向自己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事实上苏蓁长这么大从未与人离得这般近过,更何况现在还是她素未谋过面的夫君。
    饶是苏蓁再过错愕,再过厌恶,那脸也禁不住地红了起来,那心也禁不住地狂跳起来。
    她的心神好似突然间从千山万水外飞了回来,她速速地推开了面前闪着难看笑意的男子,面上的红晕早已被愠色代替,她颇有些厌恶地道:“素来便知长亦三皇子的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你知道便好。“陆长歌已收回自己的笑,一张脸好似南华极地处的寒冰,没有半泓喜悲。说罢便转身继续走向倚翠阁。
    苏蓁望着远去的陆长歌,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心里却不住地在想:“这陆长歌真是个怪人。”这样一想,她竟是半天也未挪步。
    直到后面有声音传来“王妃,你为何不进去?”
    原来是趣儿与流烟回来了,手里还不知捧了些什么回来。
    苏蓁笑了笑:“没什么,我刚要进去。”
    他们三人便一同进了这倚翠阁,进去时苏蓁见那陆长歌便端坐在木凳上,依旧是面无什么表情。
    苏蓁的声色也未变,只是心里暗暗地想这陆长歌变脸还真是快,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呢?
    陆长歌知道苏蓁进来了,突然笑道:“你们呢二人放下东西便出去吧。苏蓁,你来看看喜欢吗?”
    趣儿与流烟欠了欠身,施施然便出去了。
    趣儿刚走到门口时,陆长歌又道:“趣儿,你便在门口候着吧。”
    她的身子好似略微僵了下,却还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苏蓁无意间向流烟处瞅了一眼,却也是无意间看到趣儿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她还未来得及细想,思绪便被陆长歌唤了来。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陆长歌厉声道。
    苏蓁本不想理会他,但又不好将自己的不屑表现得太过明显,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陆长歌又道:“快来看看趣儿为你挑选的衣服,可还合你心意?“
    苏蓁只觉得疑惑,却还是明了道:“我可是需要去赴什么宴会?”
    陆长歌瞥了一眼正在摆弄衣服的苏蓁,脸上又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道:“你确实很聪明,那我便与你明说了吧。”他开始起身,慢慢靠近苏蓁。
    苏蓁也放下了那华美的长亦服饰,转身道:“你想说些什么?”
    ”你虽是我名义上的王妃,但我是不会娶你的,你尽管死了这条心吧。“陆长歌那本没有波澜的脸突然生了抹决绝,好似面前的苏蓁与他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苏蓁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的紧张顿时间烟消云散。
    散尽之后苏蓁便只余下了欣喜,这可算是山重水复后忽然间的柳暗与花明了,苏蓁又怎能不欢喜呢?
    苏蓁那自从进了长亦城内便一直深皱着的眉头终在此刻舒展上了一二分,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太过欢喜,她故作谨慎地道:“那王爷可是有了心上人?”
    陆长歌的步子好似滞了下,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后他又步生莲华地向着苏蓁走来,“这与你有何相干?明日起早些,我们要进宫。”话语间也沾了些恼意。
    陆长歌虽是不说,可苏蓁也猜出了十有八九,她也没再多说,只是道:“我知道了。”
    陆长歌也没再继续走那剩余的几步,他反而是毫不犹豫地转了身,行出这倚翠阁。
    不知为何,苏蓁竟有些没站稳,差些瘫软在那些华美的衣服上,耳边还有陆长歌的声音传了来,“你好好伺候王妃。”
    苏蓁知道这是他说给趣儿听得,直到听见那脚步声愈行愈远,她的这颗心才垂了下来,便索性将头埋进了那红衣中。
    ”公主,你怎么了?“原来是流烟见那王爷走了之后,便速速奔进了倚翠阁。
    苏蓁并没抬起头,只是伸出自己的葇荑,示意流烟扶她起来。
    流烟自然明白,速速上前将苏蓁扶到床上,又问道:“公主,你还好吧?”
    谁料苏蓁却大声道:“能和王爷说话,我自然是很高兴的。”,一双眸子瞅向了门外,又将自己的唇紧贴到流烟的耳朵,小声道:“门外趣儿还在,你帮我将她支使走。“
    流烟顿时明白了,走向门口道:“趣儿,王妃饿了,你端些吃的来吧。”
    “可王爷吩咐过了,他一会儿与王妃一同进膳,请王妃再等等吧。”趣儿为难道。
    “那你先为王妃拿来些点心吧,这样既解王妃的饿意,又不误与王爷吃饭。”
    许是趣儿再寻不到理由了,支吾半天后也只得遵命了,临走时还不忘向倚翠阁深处望上两眼。
    ”公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趣儿有些不对劲。“流烟回来后便道。“
    苏蓁靠着那绣着大红牡丹的棉枕,一副慵懒的神情,“怎么,她做了什么?”
    “刚才我让趣儿她帮公主您去端些饭菜,她竟是百般推脱。临走时,她也不知为何又向这倚翠阁多望了两眼,一脸的不放心。”
    “其实我也暗暗觉得这趣儿有问题,没准她便是这陆长歌的眼线,日后我们必得小心些。也不知道这陆长歌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苏蓁谨慎地道,还时不时地瞅瞅门外,生怕趣儿回来了。
    流烟只觉得有些鼻酸,“公主,您本是新月的公主,如今却……”
    苏蓁速速地堵住了流烟的口,小声道:“流烟,这些话以后都别再提起,你也不必为我心疼。今后你更要小心,这不比当初的新月。”
    流烟和着眸中还未坠下的泪珠点头道:“公主,奴婢知道了。”
    苏蓁终是不忍,轻轻地拍了拍流烟的背,“放心,流烟,我们都会好好的。”
    流烟这才终于笑了出来,轻声道:“一年过去后便什么都好了。”
    苏蓁也笑了,点了点头,也没忘立即让流烟守在门外。
    流烟刚走到门口,便见趣儿端着一大盘点心向倚翠阁走来,流烟一个劲的纳闷这趣儿这一来一回还真是快,待走近一看,趣儿已是 满面通红,额头上一直有大颗的汗珠沁了出来,流烟道:“趣儿,瞧你热的,你怎么这般实在呢?”
    趣儿笑了笑,却并未言语,只是将那盘点心端了进去。
    流烟站在门口处拦住了她,笑着道:“趣儿,你且去休息下吧,我去侍候王妃就行了。”
    趣儿还是将那点心递给了流烟,不过却并未离去,只是转身在门口继续候着。
    流烟却并未察觉出趣儿转身的一瞬间,眸中似有狠意生出。
    苏蓁也知晓趣儿还守在门口,也不便对流烟多说些什么。半晌后,她便将趣儿唤了来,拿起一块点心不经意地对着趣儿说:“流烟侍奉我已久,我本不想再多一个丫鬟,可我又不能拂了王爷的好意。这样吧,你便照应我的饮食吧,其余的事情还是交给流烟去做吧。”
    ”可这若是让王爷知晓了,恐怕王爷会因懒惰而责罚我的。“趣儿满面皆是委屈之情,再不负苏蓁初见她那时的爽朗。
    “你尽管放心,稍后我会为你禀明的。”苏蓁依旧是那副慵懒的神情,好似置身事外一般。
    趣儿听到这话后,那爽朗的性子好似又变了回来,连连屈身感谢苏蓁,还道苏蓁的性子当真是比秦扶柳要纯良些。
    苏蓁并不曾听说过这秦扶柳是何人,但她听趣儿说起,便知这人与陆长歌定是有些关系。她奈不住自己的好奇,便柔声问道:“这秦扶柳是谁?“
    ”秦扶柳便是王爷的……“趣儿好似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连忙收住了接下来的话,双唇紧闭,笑容也减了几分。
    苏蓁虽知趣儿知道答案,却没再追问。她又望了趣儿一眼,依旧满面的窘困之情,苏蓁已然明了,不经意地道:“不知王爷何时进晚膳?我也好准备准备。”
    趣儿见苏蓁并没有接着问下去,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急忙答道:“王爷是黄昏之时才用膳的,对了,王妃,王爷他不喜辛辣油腻的食物,王爷在用膳之前喜欢喝上一杯峨蕊茶,吃饭时王爷喜欢安静,还有王爷……“
    苏蓁顿时感到脑袋有些大,心里还不住暗暗地想这陆长歌连吃饭时的规矩都这样多,便立即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趣儿。她揉了揉脑袋道:“趣儿,你便随我一同去吧,我怕自己记不住。”
    趣儿笑着应了,她还不忘道:“王妃,你先试试那衣服了,若是不合身,奴婢好叫人去改。”
    转眼间,趣儿便已为苏蓁捧来了那红衣,还道:“王妃,奴婢知道你与流烟姐姐相熟,奴婢这就为你唤来流烟姐姐。”
    苏蓁点了点头,趣儿便退了出去。
    苏蓁素来就知长亦的衣饰华美,便连那宸妃也偏爱于此,就是因此,苏蓁便对这长亦的服饰怀着不明的恨意。
    她本不想穿, 就是连看上一眼也觉得厌烦,还是流烟劝她道:“公主,您明日既是去见长亦的皇帝,理应穿上长亦的衣服,否则会有人挑您的不是的,您不是也说过,万事皆小心地吗?”
    苏蓁这才缓缓地站起身 ,让流烟为她换衣。苏蓁好似想起了什么,小声道:“流烟,你可听过秦扶柳这个名字吗?”
    流烟思索了许久,最终也是摇了摇头。
    苏蓁轻叹了一声道:“看来王府中还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啊,日后你需仔细留意一番。”
    流烟 还未回答,苏蓁便听见趣儿在外道:“王妃,太阳就要落山了,你该去拂云阁了。”
    苏蓁喊道:“知道了。”又速速套上了自己的衣服,紧赶慢赶地出了门。
    苏蓁本就想问上一问趣儿,这下正好有了机会,便装作不经意道:“趣儿,你来这王府多长时间了?”
    趣儿好似又被打开了话匣子,“奴婢来这王府应该有两三年了,我也记不清究竟多久了,是王爷看我可怜才准我进王府服侍的。”
    苏蓁顿时便对趣儿生了怜悯之心,“那你遇见王爷之前呢?”
    趣儿的眸子立即地淡了下来,“小时候的事情我已记得不大真切了,王爷告诉过我,我好像还有个叫渠儿的姐姐,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苏蓁觉得趣儿此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染上了悲伤,她也不便再问下去了,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趣儿的肩。
    趣儿没多说什么,只是抬起了头,指着前方的房子道:“王妃,这便是拂云阁了。”
    苏蓁不禁地也抬起了头,却见这拂云阁果真如趣儿所说并不甚繁华,只是顶端略微比旁的要高些,也算是不负拂云这名。
    苏蓁这一望这一想便忘了时间,还是流烟在自己的身旁说:“公主,您该进去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一步一步地往那拂云阁走去,心头却没有了初见陆长歌之时的紧张,反而多了丝淡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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