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羿辰清楚看到顾若熙眼底的害怕。
他还在不住向她靠近。
顾若熙的脊背,重重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
就在那一刻,顾若熙赶紧抬起脚,狠狠跺向陆羿辰的脚。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应该会很疼,他居然一动不动,继续倾身而来。
“讨厌我的接近,不讨厌席初云的接近?你开始喜欢上他了?”
陆羿辰的喘息很厚重,眼底涌起熊熊的火焰。
顾若熙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自己对席初云是什么关系。
依赖也好,信任也好,但不讨厌,也不是真正的喜欢。
因为席初云几次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她也都是抗拒地避开了。
“说!你是不是对他动了心。”
陆羿辰忽然一把掐住顾若熙的下颚。
他迫使她的头高高扬起,迫使她的目光避无可避地看着他的眼睛。
顾若熙看到他眼中倒影着自己的影子。
也看到自己泛白的脸色。
她想要摇头,却又没有强大的理由,让她否决,到底有没有对席初云动心。
她的世界是空白的,对一个人依赖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动心,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知道,席初云对自己实在太好了。
已经好到,让她忍不住感动,不忍心伤害的程度。
“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我们已经有了结婚证!陆先生现在跟我说的这些,又有什么作用?”
接着,顾若熙又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陆先生并没有死,早就知道我生病住院,并且失去记忆的事吧!”
“既然都知道,也会知道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一直都没有出现,没有跑出来告诉我,你才是我原先爱着的男人,我们之前有过婚姻,有过孩子!”
“在我觉得一切安定,可以重新来过的时候,却忽然跑出来撕毁这一切,你不觉得很霸道?”
“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就好像坐着过山车一样,从顶端一下子掉到了最下面。我还以为,我的人生,虽然遗忘了全部的记忆,也就只有如初云说的那样美好,没想到,这么多的伤痕。”
陆羿辰忽然有些明白了。
“不肯接受我,便是不接受之前我们之间的经历?”
“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婚姻一定是失败的,应该也盛满了痛苦吧。”顾若熙丁丁看着陆羿辰的眼睛。
她的眼里,隐约浮现一抹淡淡的水色。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着陆羿辰含芒四射的眼睛,自己会伤心的想要落泪。
也正是这一刻,陆羿辰心底的坚冰,一下子崩溃了。
一把抱住顾若熙,手指不住擦拭她有些潮湿的眼角。
“熙熙……”
他很想说一声抱歉,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这一生,从没道过谦,唯一对安可馨,对顾若熙。
这两个女人,一直都是他心里最放不下的牵绊。
原先只有可馨一个,现在多了一个顾若熙,甚至给他的感觉,早就盛大过了对可馨的。
顾若熙推开他的怀抱,“陆先生,放我回去吧。”
“不可能!”
“你不觉得,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
“我已经另嫁!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我也安于现在的平静,对于之前的一切,见到你之后,我真的不想过多探究了!”
顾若熙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经常夜里会心痛到醒来。”
顾若熙闭上眼睛,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总是觉得眼前看到一片通明的火光,包裹自己全部的肉体,要将我自己焚烧成灰烬。”
“渐渐的,我也明白了,是我亲眼目睹了你的爆炸对吧。”
顾若熙抬眸,定定盯着陆羿辰的脸,透着一种要将陆羿辰看穿的力量。
陆羿辰不禁心惊,顾若熙性格温吞,很少有目光犀利锋锐的时刻。
一旦有了,便是心里真的恼了。
“你怀疑,我自己编造的爆炸现场!”
陆羿辰的声音拔高起来。
“难道不是吗?很多人都在这样怀疑!我可以笑着,不去在意所有人说什么,但我的耳朵,真真切切听见了。”
“所以,这你是真正抗拒我靠近你的原因!”
顾若熙垂下眼睑不说话。
不全是,但大部分是这个原因。
一个女人,目睹自己心爱的男人在爆炸中死亡,接受不了刺激病发,失去所有疼痛的记忆,这是上天给的恩赐。
她不要想起来全部了!
尤其越从那些人口中,听说自己之前的一些过往,还有报纸上的风言风语,就更抗拒拥有那些记忆的自己。
席初云说的没错,只要快乐,重新开始又何妨。
陆羿辰忽然有些懂了,席初云最近一直不介意顾若熙接触之前的事和人,只要那些都不太过份,一知半解的让顾若熙去了解的目的了。
“因为,越接触,越抗拒。真正抗拒的不是人和事,而是那些疼痛的回忆。”
陆羿辰缓声道。
顾若熙点下头,“没错!我不想拥有那些疼痛的东西!因为在一个人真正快乐了之后,没有人会想去触碰曾经的疼痛。”
“失去记忆后,我也有了一个感悟。”
陆羿辰看到顾若熙眼底的疏离和冷意,不禁心下生寒。
“什么感悟?”
“过去的,就让它真正过去,再不去想了,也不要再想起来!”
顾若熙抬起眼睛,一眼不眨地看到陆羿辰眼底的深处。
只有将目光看得深深的,才能真正将这句话,让陆羿辰听到心里,记在脑海里。
她在用这些话,抗拒他的靠近和接触。
陆羿辰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熙熙……你真的忍心?”
“因为全部都忘记了,也不用感受割舍的滋味,自然没有忍心不忍心一说。”
顾若熙终于推开了面前的陆羿辰。
她要下楼,离开这里,不要再见到这个,总是在不经意间,让她觉得心疼的男人。
陆羿辰忽然没有力气唤住顾若熙。
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下楼。
顾若熙没想到,自己的面前忽然跑出来一个人,拦住了她。
“若熙,你不能走!”
正是丽莎。
“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而不是话还没有说清楚,又都各自走了!纠结一段时间,又觉得话都没有说明白,互相难受。”
顾若熙不说话,垂着眼睑,透着疏离。
“记忆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即便充满疼痛,那也是属于你的财富。”
丽莎向着顾若熙走来,牵起顾若熙的手,牵着她一步步往回走。
“若熙,我明白你的心情,不想让那些疼痛的过往,让你再那么难受,我也能明白,一个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一份安全感。”
“你现在只是觉得,席初云给了你全部的安全感,才会更靠近他,依赖他。那只是一时间的依赖,不是感情。”
丽莎继续说下去。
“真正爱一个人,是可以暖到心底的感觉,整个人都会愉悦起来,即便疼痛也高兴。”
“若熙,我们大家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不会欺骗你,也不会将你带入你不想接近的深渊。我们只是不想你后悔,在你失去记忆的时候,相信了之前你想要远离的一个人。”
顾若熙的眉心,渐渐收拢起来。
“什么叫我相信了之前想要远离的人?”
“若熙,你之前一直都远离席初云,因为你不爱他,不想亏欠他太多。”
顾若熙还是听不太明白。
“之前你父亲,一直都在撮合你和席初云,但你真正爱的人是羿辰,你宁可逃婚,也不肯嫁给席初云,这件事,席初云没有告诉你吗?”
顾若熙讷讷摇头,“他很少跟我讲之前的事。”
席初云不阻挠她外出,接触一些人,听见一些道听途说,她就觉得很自由了。
“若熙你看,他一直都是有所保留的,不让你知道全部的事情,他别有居心,你不觉得吗?”
顾若熙看着面前这个性感又漂亮的女人,心下疑惑顿生。
“让我好好想想。”
之前,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席初云,因为他一直都没提及关于她孩子的事。
但后来,席初云的解释很有说服力。
他说是为了她好,不想她不开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她相信席初云说的话,因为那个男人,真的对她实在太好了。
陆羿辰凝视着顾若熙,在丽莎的牵引下,顾若熙渐渐走向他,他们的目光互相看着彼此。
心口里隐约浮现的一抹躁动情绪,那么的微妙。
顾若熙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类似的画面。
好像看到了,很相似的场景。
那样的熟悉!
也是丽莎牵着她的手,走在一条通道上,丽莎在耳边告诉她。
“你走向的人,就是你最爱的男人,你这一生,唯一的最爱。”
这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的清晰,一直在耳边浮荡,久久不散。
好像有一群人,正在不住在她耳边呱噪的说着什么。
她听不清楚,但是感觉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很梦幻的,都是流光溢彩灯光的现场。
“那是哪里……”
顾若熙闭上眼睛,努力在漆黑一片的脑海里仔细冥想。
陆羿辰和丽莎对视一眼,都不禁开心地笑起来。
“若熙,你看到什么了?”丽莎欢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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