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羿辰每天夜里忙完公事,都要去小王子的房间看一眼,再去休息。
轻轻推开小王子的房门,以为他睡了,他走的很轻,到了小王子的床前才发现,小王子正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还不睡?玩手机太晚,对眼睛不好。”
“睡了,又醒了。”
小王子赶紧放下手机,翻个身,躺在枕头上,双手枕在脑后,一副小大人的惆怅样子。
陆羿辰不禁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坐在床上,将小王子的手从脑后拿下来,放在他的被子上。
“睡觉的姿势要标准,才能睡得舒服。”
“你比妈咪还啰嗦诶。”
小王子不满地闭上眼睛,红软的小嘴,微微嘟着。
陆羿辰沉默了一秒,看着小王子轻微皱着的眉心,手指放上去帮他轻轻抚平。
“想妈咪了?”
“才没有!”小王子翻个身,背对陆羿辰。
陆羿辰拿起小王子的手机,打算放在柜子上,就看到微信中跳出一条顾若熙的消息,他很想点开,最后又忍住。
将手机放柜子上,他目光安静无波。
小王子忽然坐起来,俊美的小脸都皱在一起。
“妈咪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结婚?我不喜欢那个男人!”小王子脆生生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不满。
“妈咪有自己的选择。”
“她的选择就是抛弃我吗?”小王子气鼓鼓地喊着。
“……”
陆羿辰揉了揉小王子的头,“妈咪没有抛弃你,只是暂时没有回来看你。”
“你骗人!她不会回来看我了!姥姥也不会回来看我了!舅舅也看不到了!”
小王子黑漆漆的大眼睛忽然就红了,他拼命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陆羿辰心口一紧,他终于明白,小王子总是夜里醒来的原因了。
虽然小王子现在跟他生活在一起,对于小王子来说,他还是陌生的。
而这栋大房子的一切,再好玩,再新鲜,每天都有新的玩具,给他惊喜和新奇,即便那些玩具堆满房间,对于小王子来说,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家,还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王子想念那些从小陪着他长大的人,也接受不了姥姥去世的事实。
他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残忍。
“听话,你会长大的。”
陆羿辰最后,只能说这样一句话,除此之外,他不知如何去安慰一个小孩子脆弱的心。
“你也要和别人结婚了是不是!”小王子瞪着陆羿辰,目光水灵灵的,光芒刺眼。
“爸爸不会结婚。”
“骗人!佣人们都说,你和那个女人很配。连徐奶奶……都开始喜欢那个女人了!”
“爸爸不会娶李梦涵。”
“是真的吗?”
陆羿辰点点头,“真的,爸爸不骗你。”
小王子总算有点满意了,扯着被子,盘腿坐着。
“你不睡?”
“我有点饿了。”
“走把,爸爸带你下楼吃点东西。”
陆羿辰刚刚起身,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李梦涵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笑盈盈地说。
“我见你们还没睡,就煮了点粥。”
李梦涵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好看,好像有阳光坠入其中,很干净,也很舒服。
陆羿辰不得不承认,李梦涵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真的和顾若熙很像,很多时候,他看着这双眼睛,都会晃神。
小王子见陆羿辰看李梦涵,就火大,抓着枕头,在床上用力甩了甩。
陆羿辰回过神,看向发脾气的小王子。
最近小王子的脾气变得很大,他都纵容,宠溺小王子的任性。他知道,小王子心里不痛快,在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示他的抗拒。
“正好有粥,吃点后就睡吧。”
“我不饿!”小王子倒在床上,蒙上被子。
陆羿辰无奈,小王子发脾气蒙被子的样子,很像顾若熙。他扯下被子,问他,“刚才你明明说肚子饿。”
“现在我不饿了,我要睡了。”
李梦涵知道小王子不喜欢自己,很识趣地开口,“既然小王子不饿,我就先出去了。”
她低着头,推门出去。
小王子伸手一把拽住陆羿辰,一副生怕陆羿辰跟着走的样子。
“爸爸不走,等你睡了,我再去睡。”
小王子点点头,这才乖乖闭上眼睛。
等小王子睡熟了,陆羿辰推门出去,就看到李梦涵还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那个托盘。
陆羿辰淡淡瞥了李梦涵一眼,关上门,“你怎么还不去睡。”
他对她说话的口气,总是那么的凉漠,她早已习惯。
“我……我担心小王子一会又喊饿,就在门外站了一会。”李梦涵轻盈一笑,灿烂如花。
陆羿辰垂下眼睑,不再看她,那样的笑容,总是让他恍惚似看到了顾若熙。
“不早了,去睡吧。”
他从李梦涵的身侧走过,李梦涵追了两步,站在他身后。
“羿辰,粥还没冷,你吃一些吧。”最近他都瘦了,而且每次吃饭胃口都不佳。今天晚上晚饭的时候,他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已经过了午夜,肯定饿了。
陆羿辰的脚步顿住,他还真有些饿了。
餐厅里。
陆羿辰安静吃粥,李梦涵的手艺很好,粥煮得很烂,米香扑鼻,再配上一碟小菜,很清淡健康的宵夜,又不会对胃有负担。
李梦涵坐在一旁,安静看着陆羿辰优雅的举止。
陆羿辰放下筷子,坐直身体,看向李梦涵,口气淡淡地道。
“在看什么?”
李梦涵当即脸颊通红,赶紧低下头,“没……没什么!”
陆羿辰看着她长发垂落,在脸颊一侧,半遮半掩她泛红的干净脸颊的样子,目光不禁又有些恍惚……
说不好什么地方,乍一看去,李梦涵和顾若熙就是很像。
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李梦涵,是在娱乐报刊上,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太像顾若熙了。
他们便开始了一日三餐都要在一起吃饭的关系。
尤其李梦涵吃饭喜欢咬筷子的毛病,也和顾若熙如出一辙。
那个时候,顾若熙不知在何方,他寂寞孤单的时候,是李梦涵帮他缓解心口发空的那一个位置。
陆羿辰起身,再没多看李梦涵一眼,直接上楼。
李梦涵看着他傲岸的背影,最后消失在他的房间的门后,有些失望地嘟起嘴。
“羿辰,为何你就是不喜欢我?”
她轻叹口气,“如果我比顾若熙更早出现在你身边,你爱上的人会不会是我?”
……
顾若熙给祁少瑾打电话,打了许久,他都不接。
她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打过去,那头终于接听了,声音含糊,带着浓烈的醉酒后的沙哑。
“谁啊?”
“顾若熙。”
“……”
对面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声音。
顾若熙知道,他在听,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时间,接到她的电话,一定很惊讶。
“你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祁少瑾的声音,清醒了不少。
顾若熙要冲出口的话,忽然又咽了回去。
这种事,在电话里说,肯定问不出个所以。她想了下,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了,她现在出去,席老肯定会阻拦她。
“明天早上,我们约个地点见面吧。”
祁少瑾半天没有声音,陌生的气息在电话的那一头流淌过来,顾若熙心口生生一沉。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心虚了。
“好。”
过了半天,祁少瑾才挤出这么一点声音。
顾若熙挂了手机,保住双膝,额头抵在膝盖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湿了她身上盖着的被子……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
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指甲狠狠刺着肌肤,疼痛还是无法缓解,整颗心都好像在滴血。
顾若熙一夜都没有睡,早上一照镜子,黑眼圈很大。
没有心情打理自己,迫不及待就想现在立刻马上见到祁少瑾,将整件事情弄清楚。
现在只要她出门,席老就会让很多保镖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危。
顾若熙也知道,发生上次刺杀席子皓的事后,席子皓肯定会在暗处安排,伺机报复她。席子皓迟迟没有动手,也是因为席初云的一直制衡,还有对席老的忌惮。
到了和祁少瑾约好的咖啡屋,祁少瑾居然已经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她了。
咖啡屋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显然祁少瑾包了全场。
祁少瑾抬头看了顾若熙一眼,他深黑的眼眸里布满血丝,可见也一夜没睡。
他是忏悔,才会全无倦意吗?
顾若熙站在祁少瑾的对面,试探的目光,深深打量祁少瑾,恨不得将祁少瑾衣冠楚楚的外表撕开,将他最真实的内里展露出来。
“来了,坐。”
祁少瑾居然始终没有抬头,就好像害怕看到现在的顾若熙似的。
“你是心虚对吗?”顾若熙一手撑着桌子,隔桌对着祁少瑾厉声喊道。
“也不算。”
祁少瑾的口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不堪在意的事一样。
顾若熙心口锐疼,“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做!”
顾若熙尖锐的喊声,刺得祁少瑾的耳膜剧痛。
他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他阴郁的眸子,安静地看着顾若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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