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一切只是幻梦一场,最后梦醒,只有一个人痛。”
陆羿辰的手,猛地更紧抓紧顾若熙纤细的手腕,掌心的暖意更多地流入她的体内。
他这一刻,不知该说什么,只想用手上的力度,表示他的真心。
她不否认,他的碰触,还会让她敏锐的神经有强烈的感觉。可这并不代表,她还能轻易接受他。
“我也好害怕……我不想我的儿子再身处任何危险……你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危险了……我只想过平静平凡的日子……不想再让我的儿子,有任何闪失……”
她艰难的开口,也说不清楚是在拒绝,还是道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明明在小王子被张也劫走,听到张也说是因为陆羿辰,她对陆羿辰怨怒极了,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看到他紧张又担忧的神色,心底竖起的围墙又一下子崩溃,直接想拥住他,紧紧的,投入到他的怀抱之中,寻求他给的安全感……
“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口气坚决。
“让我好好想想吧。”她怅然叹息,挣开他的大手。
陆羿辰心底升起的曙光,晦暗下去,目光泛着一抹疼痛地望着她倔强的背影。
最后,他开口,“我会等。”
顾若熙直接开门出去,站在楼梯口,就听见楼下传来小王子和小关关在餐桌上,一边吃饭,还一边笑呵呵的说话。
“关关,你不回家,不想你妈咪?”小王子问。
“妈咪?什么是谁呀?我不认识……”小关关想了想,“我想爷爷,想爹地。”
“不会吧,你没有妈咪吗?”小王子很吃惊,“我没有爷爷,没有爹地,我有舅舅姥姥和妈咪。”
小关关嘟着嘴,“你有一二三……那么多,我就有一二……”掰着手指头数了又数,“哥哥比我多,我不干,哥哥分我一个!”
“不行!妈咪和姥姥不能分。那是我一个人的!”
陆羿辰心中百感交集,真的很想过去告诉小王子,他就是他的爹地,他有爹地,可那样的冲动,他忍了下来。
现在说这些,似乎还是不是时候,但他相信,总有一天,小王子会骄傲地对别的小朋友说,他有个很厉害的爹地。
就像小关关炫耀他的爹地一样。
顾若熙见陆羿辰深深地望着小王子不出声,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身侧却传来陆羿辰的声音。
“我不会再强行带你回到大宅,但你住在这里,我会安排保镖保护你的安危。”
顾若熙顿住脚步,“依旧还是没有自由,和回去又有什么区别。”
陆羿辰有一瞬的喉口发紧,望着她的目光里,带着点无奈和愧色,“暂时只能这样。”
顾若熙仰头,唇边带着点苍白的笑,心里又酸又涩,滋味难分。
经常想到曾经,未免显得矫情。可她还是永远忘不掉,当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以为会和他举办盛世婚礼,以为最后会永远在一起一辈子。
可最后得到的确实他的一纸离婚协议书,自此天涯是路人。
心里对可馨的事,不是不会产生隔阂,当叶薇薇说陆羿辰对可馨感觉不一般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当那是个笑话,可当听到塔丽也那么说,心里不可能不结个解不开的疙瘩。
顾若熙忽然侧头看向陆羿辰,目光平静却又尖锐,“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陆羿辰眉心微沉,有短暂的难以回答,随后道,“很重要。”
顾若熙却轻轻摇头一笑,“重要到什么程度呢?为什么我总感觉,我一直都是一个附属品。”
陆羿辰凝眉,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顾若熙低下头,轻轻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还保持笑容,却也难免笑得凄凉。幸好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眼角眉梢的痛色,没有被陆羿辰发现她心底一直难以化去,因他而落的伤。
原先,因为可馨喜欢她,她便顺理成章成了他身边的女人。
而现在……
因为她是小王子的母亲,所以,他才会这么坚持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不管现在,还是以前,她只是一个附属品,从来没有占据在主导的位置。就好像咖啡伴侣,只是为了附和咖啡的味道罢了。
陆羿辰抬手,想要拂开她鬓边垂落的发丝,露出她掩藏在长长秀发下巴掌大的小脸。
可还不待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发丝,她已笑着抬头,水眸里目光坚定,似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她的目光,就看向楼下正吃饭吃得很香的小王子身上。
“你带他回大宅吧。”顾若熙虽然笑着,心口却是尖锐的刺痛。
陆羿辰震惊,“你要我带他走?”
顾若熙艰难地点下头,眼底依旧一片坚定。
“那你?”陆羿辰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期盼,盼着顾若熙也能说一句,她也一起回去,却听见她说了一句让他心口很难受的话。
“我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他的声音兀地无力,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经历了这次的事,让我想明白,没有什么,比小王子平平安安更重要。”
“你舍得和孩子分开!”他口气加重一分,没想到这个女人,宁可抛下孩子,也不跟他一起回去。
“我不想因为孩子,束缚住我们。孩子的问题上,我放手。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他,也会对他很好。”顾若熙始终没有回头,没有让陆羿辰看到她泛红的眼角,还有她眼底的泪光。
“你当真……”陆羿辰艰难开口,做着最后一次的努力。
“宁可和孩子分开,也不与我回去?”
他压抑的声音很沉很沉,嗓音也粗嘎的沙哑。
“……”顾若熙声音一哽,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舍不得她的儿子,割肉一般舍不得。可若只是为了孩子,让两个本来分开的人,继续强硬的走在一起,她还是迈不过那道坎,还是放不开自己的心,还是无法劝说自己退开那一步。
“就这么定了,他吃完饭,你就带他走吧。只要告诉他带他去玩,他就会开心地跟你走。”顾若熙转身,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上楼。
陆羿辰抬步,想追上去,最后又顿住,声音低沉地问她,“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
明明方才,她还说她要好好想一想,他也说会等,可现在她就是想好了?给他最后的宣判?
顾若熙的背影,有一瞬的僵滞。
陆羿辰神伤地望着她清冷倔强的脊背,好似永不折断的桅杆,他哂笑一声,声音沉得连他自己几乎都听不见。
“看来,我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了。”
顾若熙抬起脚步,跑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将房门一把紧紧摔上。
陆羿辰的眸光,忽地暗了一暗,脸上方才还浮现的些许希冀,瞬间飞灰湮灭,恢复他一贯凉漠疏冷的表情,眼底漆黑得再无光芒。
小王子跟陆羿辰走了,贪玩的孩子,高高兴兴地和姥姥挥手道别,“我明天……不!我就玩两天,我就回来。”
“一定要听话,不许太淘气,更不能乱跑。”杨舒容不放心地不住叮嘱。
“我知道了知道了,姥姥。”小王子连连点头。
外面天色晦暗,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到晚上,却已天黑。
街边的路灯,相继亮着,散发着柔和昏暗的光芒。
赵默撑着伞送陆羿辰和小王子上车,陆羿辰始终抱着小王子,一副害怕一松手小王子就会飞走似得珍视样子。
顾若熙就站在窗口,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楼下,陆羿辰的车在雨雾中悄然远去……
一瞬间,她捂住嘴,崩溃地大哭。
一直再也看不到陆羿辰的车子,她朦胧的泪眸依旧盯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迟迟收不回自己的视线。
杨舒容敲门进来,怀里抱着抽噎的小关关,她见顾若熙在哭,心里也很难受,“你不会是打算将小王子就给了他了吧?”
顾若熙仰起头,忍住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小王子是他儿子的事实,不管去哪里都不能改变,跟他有仇的人,还会继续打小王子的主意。与其在我身边,危险重重,不如回到陆羿辰的身边,由他来保护小王子。他有钱有势,能给小王子更好的将来,我的儿子……可以是富二代,一辈子纸醉金迷不用工作,也有挥霍不完的财富,不是很好。”
顾若熙回头,对着杨舒容笑,颤抖的尾音,还有落下的泪珠,酸了杨舒容的心。
“若熙啊,我看他也有意思和你和好,你就不能看在孩子份上,退一步吗?”
顾若熙心凉地摇摇头,她就在方才,是想给陆羿辰机会,想好好考虑几天,可他又是直接给她判了死刑。
他们在思想上,很多地方不能达成共鸣,疏远早已根深蒂固。
况且,她想要的是一颗真心,而不是因为孩子的委屈。
一辈子那么长,对着一个不是真心实意爱着自己的男人,那种苦涩辛酸的滋味,她再也不要去触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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