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凯冲上来,一把将乔轻雪推开,望着满地狼藉,蓝色的眸子里翻江倒海,燃起的火焰似要将他自焚成灰。
“乔轻雪。”殷凯咬牙切齿,透着吃人的恐怖。
笑笑站在殷妈妈身边,一把抱住殷妈妈的腿,委屈的小声说,“奶奶,我怕,爸爸要打人。”
“不怕不怕。”殷妈妈心疼地搂住笑笑。
“可妈咪毁了爸爸最爱的娃娃。”笑笑还是满脸的担心,一双大眼睛里都是恐慌。“而且……他好凶,好吓人。”
笑笑怯怯地躲在奶奶怀里,小肩膀吓得也在抖动。
殷妈妈心疼地搂紧笑笑,愤怒地喝向殷凯,“你吓到笑笑了!”
殷妈妈也很想念可馨,也时常会想起那个命苦离世的孩子,可那不代表,可馨留下来的遗物比笑笑重要!不代表一个人的离世,就要毁掉她的儿子,一蹶不振五年就够了,难道一辈子都要沉浸在可馨离世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拿着可馨留下来的遗物缅怀一辈子?
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而不是总活在回忆和愧悔当中。
殷凯不语,脸上杀人般的愤怒,却有一瞬变得无力彷徨,目光怔怔地看向笑笑,那个躲在奶奶怀里,不住颤抖的小身体,他的心口有一瞬的刺痛,转而隐去在心底翻涌的痛苦之中。
他珍视的,现在也就只要那些娃娃了。如今毁了,就好像连带可馨留下来的最后一点点念想都没有了,就那么毫无痕迹的离去,除了在记忆深处的思念和回忆,再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记得她曾经来过这个世上。
“可馨一直都怕被人忘记……”他低吼一声,蓝色的眸子泛起通红的一层猩红。
笑笑吓得小身子又是一颤,更紧地贴在奶奶怀中,呜咽着声音说,“爸爸爱娃娃,呜呜……不爱笑笑和妈咪。”
殷妈妈心疼得瞬时红了眼眶,一把抱起笑笑,转身离去,免得真的吓坏了笑笑。最后,殷妈妈还是看了乔轻雪一眼,心中隐约有些希冀。
或许,这个世上,还能制得住殷凯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容易发疯的没有礼教礼数,不怕后果的女人了吧。
殷凯一个人徒自伤神地站在那里,望着满地被扯烂的娃娃,他似乎看到可馨在哭,气他弄坏了她最爱的娃娃,不疼惜这些她唯一留下来的宝贝。
殷凯缓缓俯身,将那些娃娃捡拾起来。
乔轻雪更加愤怒,狠狠推了殷凯一把,他一个踉跄险些被乔轻雪推倒。
“怎么了?讨厌吗?呵呵!那就让我和我女儿滚了好了!没人会再动你的宝贝娃娃!女儿算什么,殷家血脉算什么!搂着你的娃娃当女儿去吧!”乔轻雪怒喝一声转身。
整个狼藉不堪的书房,就只剩下殷凯一个人。他望着被摔得砰地一声巨响的房门,怒火再度攀升上他的眼角。
那个死女人,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她还理直气壮!
殷凯爆发一声低吼,“滚……”
乔轻雪下楼去找笑笑,却没在房子里找到笑笑,问了佣人才知道,殷妈妈已带笑笑出门逛街去了。
乔轻雪回头瞪了一眼,楼上传出殷凯怒吼的方向,摔门而去,离开这栋豪华的大别墅!
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再也不要见到殷凯那张可恶的脸!
一个男人,只会抱着回忆度日,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给殷妈妈打电话,问殷妈妈在哪里,殷妈妈居然笑起来,对她说,“笑笑说,没坐过游轮,我带她去海上小岛玩几天。”
电话那头,传来小笑笑高兴的欢呼声,“奶奶,奶奶,这艘游轮真的送给我了吗?”
“当然,以后这艘游轮就叫‘笑笑号’。”
“哇!奶奶好棒!笑笑好喜欢奶奶的哦!”
乔轻雪正要说,不能这样娇纵笑笑,殷妈妈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再拨过去那头就是关机。
“啊!真是!这样惯着小孩子,会惯坏的。”话虽这么说,乔轻雪却笑起来。
殷妈妈这么疼爱笑笑,她也很欣慰,自己的孩子有人疼,是妈妈最开心的事,也缓和不少因殷凯而生的愤火。
心口的位置,稍微柔软些许,心情也好了不少。
只要笑笑开心就好,跟奶奶出去玩,她也能安心陪着夏紫木了。
……
顾若熙和乔轻雪一起陪着夏紫木在医院,都怕夏紫木想不开,尽可能找一些开心的事跟她聊,大家都开怀地笑着,可心底的酸楚却挥之不去。
尤其顾若熙,看着夏紫木的目光,总是带着难以遮掩的愧疚。
“顾顾。”夏紫木知道顾若熙心里难受,在自责毁了一段都以为会很幸福的婚姻。“这让我很清楚的明白,那不属于我,所以你也不用……”
夏紫木笑了笑,低着头,抓了抓一头短发,用拳头撞了一下顾若熙的肩膀,“其实也没什么啦,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我……木木……”顾若熙心疼地望着夏紫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安啦,过去的了。”夏紫木装作毫不在意地笑着,可她眼底化不开的郁结,谁都看得清楚。
如果一段感情,说能放下,就能放下,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夏夏,你真的想好了?”乔轻雪问。
夏紫木点点头,“谁都没必要一直折磨自己下去,怎么开心,怎么轻松,怎么来吧。”
“可是……”
“乔乔,不要说了。”
顾若熙难受得再无法面对下去,勉强笑笑,“我去洗手间。”
说完,她便匆匆出去。
站在走廊里,望着悠长的走廊,偶尔有患者家属和护士来回走过,她长长叹口气,心里的硬疙瘩却怎么都纾解不开。
乔轻雪也出来,望着顾若熙,却也只能安慰地拍了拍顾若熙的肩膀。
“乔乔,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办?我真的不想他们离婚,我……”顾若熙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纠结的心情。
他们那么般配,她一直都以为他们会很幸福的走在一起。可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反而让夏紫木更加受伤。
也从来没想过,夏紫木痛不欲生的伤,会是她给的。
“顾顾,我觉得,这件事也不该怨你,感情本就琢磨不透,谁都不能左右得了。”
“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怎么能让木木承受这样的伤害!还让好好的两家人,闹成那个地步!”听说,夏家和乔家又吵了好几次。
夏爸坚持离婚,乔妈和乔爸怕丢颜面不同意,而乔沐风也不同意离婚,就又都大打出手,虽然也没有真的打伤谁,却是矛盾再一次升级,隔阂更深,很难再成为和睦的一家人。
“顾顾,这事要怪也怪沐风,是他总放不下,才促成三个人都很尴尬的局面。”乔轻雪道。
顾若熙怅然叹息,摇摇头,沐风又有什么错?是她的错,她的错啊!
顾若熙在医院两天,陆羿辰便也在医院两天,就是没有在病房,也是在病房之外。就算有短暂的离开,也不足二百米的距离。
顾若熙心烦意乱,见陆羿辰又这么紧步相随的看着她,就更烦。
“我什么时候变成自由受限的犯人!”顾若熙望着陆羿辰,无力的声音透着沙哑,尾音都在颤抖,可以听出来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只有在夏紫木面前才会强颜欢笑。
“我没有当你是犯人。”
陆羿辰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想抬手驱散她眼角眉梢的惆怅,手指却只动了动,没有抬起来。他很不喜欢她眼中的抗拒和疏离,却也只能默默承受心底的涩痛。
“我真的,想静一静。”顾若熙抱住头,靠在墙壁上,身子无力地弓下去。
陆羿辰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知道她心底之痛,还有愧疚。
医生说,夏紫木的腿,伤得严重,不可能彻底恢复,以后走路也会有些瘸。对于一个女孩子,落了那样的残疾,就是毁了一辈子。
顾若熙就像个无依的小草,一把抱住陆羿辰,紧紧地,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脆弱的孩子。
他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心疼地拥着她哭得颤抖的身体,声音低柔地对她说,“会好起来,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顾若熙心头一暖,更紧地拥着他,紧紧环着他的窄腰,依靠在他结实有力的胸口,终于让她有了依靠的踏实。
从没想过,当有一刻,这样抱着他的时候,她的心会这么舒服,好想一直这样抱着他下去,一直到地老天荒。
“我就是担心……”她哽着声音,“她真的残了,这辈子可怎么办。”
“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承受的压力和负担,生活没有一帆风顺。”
她还是哭,还是不能缓过神来。
“生活就像打boss,抗住了,就胜了,扛不住,就挂了。”
顾若熙终于笑了,在他怀里用他的衬衫擦着她的眼泪,“你是说,打你吗?”
“……”陆羿辰无语,却目光疼惜地低头望着她,“若你这么理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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