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私人感情也抵不过各自立场所代表的利益,如果汤因比是在私下的场合邀请,说明他更看重的是两个人的友谊。但是在这个时候的邀请,更是一种逼迫。
周南也能理解,他可能有他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政治压力,但是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天天见面,他都没有提醒一下,让周南相当失望。
虽然看似给了周南选择,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周南能拒绝吗?
如果周南现在拒绝,不为英国人所用,恐怕他随后就会遭受到英国人的暗杀。他们已经看到了周南身上的知识体系的力量,对周南的战略思想有了切身的体会。
不为他们所用,周南就会从一个朋友变成最危险的敌人,相对于一个国家的利益来说,周南的一条命算什么呢?
周南虽然心里恼怒不已,但是表情更温和了。他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英国能够一直宽容对待每一个华人,如果英国能够尊重每一个华人的能力,为什么不呢?”
在场的人都轻松地笑了起来,就连丘吉尔也第一次对周南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在他们眼里,周南这个才24岁的年轻人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甚至在性格方面还有一定的缺陷。但是周南的眼光和他的思想,包括他战略性的国际关系分析,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如果他的知识能够为自己所用,那么当然也就值得珍惜和尊重,而不是感到威胁。
现在周南没有任何的不情愿,直接就答应了了下来,说明他对为英国效力,并没有抵触。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周南虽然年轻,虽然有巨大的心理缺陷,但是他的身体里面住了一个苍老的灵魂。
对自身的短处他无法克服,但是想要隐瞒一些表露的情绪,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乔治呵呵笑道:“周先生……不,以后我也许该叫你约纳斯了。”
周南点头致敬道:“这是我的荣幸。”
“约纳斯,英国从十五世纪开始,就一直是全世界最尊重知识人才的国家。我们对任何有才华的人,都会尊重其思想的独立性和人格尊严以及生命的自由。我们也会尽力为你安排一个符合你要求的生存环境,让你感受到我们英国对于人才的尊重。我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能亲手为你戴上大英帝国的勋章……”
周南也表情严肃地说道:“任何知识都需要一个合适的媒介才能发挥其应有的效应,我很高兴能够拥有这样的一个平台,也会尽力为世界的和平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个时候,丘吉尔问道:“约纳斯,你愿意成为一个真正的英国人吗?”
周南没有表现的太积极,而是为难地说道:“我很愿意为英国的发展出力,但是我现在的身份,恐怕不会被瑞士轻易放弃……而英国,似乎并不是一个愿意承认双重国籍的国家。”
周南只需要表现出自己的态度就可以了,汤因比这个时候说道:“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只要约纳斯你愿意为英国服务,我们当然也会为你考虑更多。”
以周南如今的身份,瑞士是不可能放他离开的。整个瑞士只有不超过二十个人能配备警卫,周南就是其中一个,这已经代表了瑞士的态度。
继续维持现在状态,对任何一方都有好处。丘吉尔这样问,也不过是想表现出他们对周南的重视而已。
只要周南肯为英国服务,至于他是不是英国人,其实并不重要。特别是在有可能交恶瑞士的情况下,英国犯不着非要把周南的身份变成一个英国人。
但是,既然周南已经接受了邀请,虽然聘书还没有下,也没有讨论会给周南多少酬劳,但是也等于周南已经暗地里选边了。
那么,他们跟周南之间的讨论也就变得更直接了。贝文就直接指出:“约纳斯,我知道你的助理最近一直努力游说各国,为你前往苏联背书,而苏联人也直接对你发出了邀请,那么什么是你必须前往苏联的原因呢?”
对于这一点,周南并没有丝毫顾虑,直接说道:“粮食。如今的德国,数千万人生活在饥饿之中,目前却只有东欧粮仓才有足够供应的粮食,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能改善一下德国人的生存环境。我不想过多参与政治问题,而只想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为那些苦难的人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那么,你又如何确保自己的安全……或者是独立性呢?”
“我不能保证,所以我才会拉上红十字会一起去。至于安全,我想苏联不会因为我有这么一点才华就容不下我,特别是在我们的关系没有传出去之前,也许这个信息永远不会传出去。”
乔治点了点头说道:“我说过了,我们会给你更自由的生存环境。”
这就是答应了周南,不会把周南为他服务的事实说出去了。这样的事,他们当然要遂了周南的心意,因为周南心甘情愿为他们服务和被迫为他们服务,这里面的差别大着呢。
也许,周南的一个策略,就能够给英国带来巨大的利益。但是如果周南不情愿,恐怕他根本就不会给出有用的策略。
在贡献度方面,周南掌握着主动,而且周南多少贡献,也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量化标准。
贝文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在你的随员里面安插一个我们方的人,对你来说应该可以接受吧?”
周南反问道:“那他的主要职责是什么?如果仅仅是作为我们之间的联络员,我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他的身上还有其他的职责,我绝对不能接受。”
如果只是有一个英国方面的联络员,那是理所应该的,但是他要是一个间谍,经常有一些其他任务,那就等于是把周南陷入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贝文笑道:“请放心,他唯一的职责就是充当我们之间的联络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职责。”
周南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我希望他的身份是清白的,最少不会让瑞士方面有意见。”
“当然。我们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伤害到英国和瑞士之间的关系。”贝文像一个邻家大爷和蔼地笑道:“那么下面,我们来谈一谈你将会要面对的那个强人吧……”
……
……
回到了玛丽塔庆祝生日的宴会厅,这个时候已经要开席了。小房间里面的人大部分都直接离开了,并没有参加公主的生日宴,周南是陪着乔治和威斯敏斯特公爵一起出现的。
他首先觐见了王后和今天的主角玛丽塔,王后夸奖了一番他给玛丽塔设计的裙子。玛丽塔更是笑的像一朵花一样,今天的这条裙子可谓是大放光彩,让她受到了无数女人的嫉妒。
越是能感受到其他人的嫉妒和羡慕,她越是开心。所以今天她对周南这个设计师,比往常要亲切许多。
只是周南现在的心里满是憋屈,郁闷,还有巨大的压力,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这种不同。应付差事一般应付了她,随后就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宴会厅中间的这个圆环桌是周南见过的最大的桌子,比白金汉宫那个马蹄形的桌子还要大,可以坐下一百五十人以上。
奥黛丽看到周南出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似乎只要周南出现,她就会轻松许多。
跟她相拥在脸上亲了一口,周南才跟座位不远的几位打了招呼,又跟赫姆斯特拉夫人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梅丽莎虽然一开始来的时候不情愿,但是现在开心不已,跟周南说着刚才见到的趣闻,小嘴说个不停。
周南故意指了一下自己的门牙,她立即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捂住了嘴巴。
指一下,逗的奥黛丽忍不住笑了起来,轻打了他一下。“不许欺负梅丽莎。”
梅丽莎这才反应过来,也学着奥黛丽在他背上轻打了一下。“约纳斯是个大坏蛋。”
周南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问道:“今天公主的裙子反应怎么样?”
“非常好,休伯特今天几乎成了宴会前最忙的一个,无数的贵族名媛找他聊天。”
“反响越大,后天我们的推介会也就越有可能成功,这是我们的品牌出名的第一步,一定不能出差错。”
奥黛丽兴奋地点了点头。“我们觉得我们已经成功了,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询问公主这条裙子是在哪里订做的,赫本这个名字是今天被提到最多的。”
隔着梅丽莎,赫姆斯特拉夫人也开心不已。“约纳斯,你是一个天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宴会终于开始了,一百多人在一张桌子上面吃饭,伺候的人都有好几十人,来回不停地穿梭,上菜,更换碗碟,酒杯,热闹不已。
可是周南却越发感到寂寞了,脑子还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没有出差错,才放下心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他不会像以前一样不情不愿,可是他还是感到了身不由己的无奈。
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卢塞恩湖畔的家。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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