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开花的树》第一百零三章 梦境

    
    那晚我又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紫色的小世界。
    在那片荒原之地，今天的雾气似乎异常的浓重，小小的世界中挤满了它的影子，我抬头想要看到那轮熟悉的紫色月亮，可是雾气像层层叠叠的厚纱，遮住了月亮的身影，唯余下她朦胧的轮廓，还有她精心地将白纱桨染成了紫色的那片妖艳。
    我记得那里有一个人，是谁？对，是亚当，还是我给起的名字。他在哪里？我高声呼喊，可是空寂的荒原上没有任何人回应，我瞬间有点恐慌，难道他也离去了？那么，这个世界该有多么的寂寞！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软弱，原来我的坚强是潜意识知道，不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有依靠，我的这份笃定给了我力量。现在，在这片无人应声的荒原上，我从灵魂深处生出一种凉意，冷的我瑟瑟发抖，于是我慌张地在视力不及十厘米的地方摸索着，试图找到那个人，亚当。
    终于，我腿触到了一个人型，我靠上前去，是亚当。此刻，见他正坐在地上，胳膊环住曲起的腿部，额头抵在膝盖上，这是一个带着对外抗拒的自我保护的姿势。
    我松了口气，坐到他身旁，说：“幸好你还在！”
    半天，见他不回复，我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最惨的那个方向，我想都不敢想，我试探性地将手透过他胳膊下的空间，试图摸摸他的心跳。这时，他突然动了，舒展了一下身体，四肢摊平躺在了地上。我惊得将手收回，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今天的雾出奇的大啊！”我装作轻松地说道。“最近常常这样吗？”
    “这得问你自己。”
    当我以为他不会回复时，亚当慢慢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但是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问我？”我疑惑地问。
    “嗯！”
    “但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亚当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个人的世界，除了浓重的雾气在缓慢地移动之外，世界一片寂静，这片无声让人分外不舒服。
    “你一直在这里吗？”
    “嗯！”
    “你不会无聊吗？”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说，“这里可真够安静的。”
    “如果你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从未接触过外界，你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我不由地看向他，心想真够可怜的，一个人守住一个隔离的世界，与牢笼何异！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亚当大概察觉到了我的眼神，道：“与其在一片浑浊的世界里获得别人眼中的快乐，倒不如安守一隅，求取内心的安宁，更何况我的出生伴有使命。”
    “使命？什么使命？”
    “陪伴与守候！”
    “你说的可真够笼统的。”我笑了一声道，“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家国天下之类。”
    “那可得问你自己。”
    我不由地烦躁了起来，什么都问我自己，我自己知道还需要问他吗？
    “你的事我可不知道。”
    “相由心生。”亚当又笑了一声，道：“你可以将这世界的一切当做你内心世界的镜面反射。”
    “你这样说，我更不懂了。”我疑惑地说，“按你这意思，我创造了一个世界？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亚当没有理会我，我只得将我一个人的尬笑收了起来。
    “那你是谁？”
    “那得问你自己。”
    “一定不是我创造的世界，不然怎么会创造出你这么闷骚的人呢？”我抓狂道。
    “你对我不满，我很伤心。”
    “那让我满意不就好了。”我撇撇道。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亚当道，“而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一切由你来发觉、自省、了悟，最后做出抉择，也就是说你是这个世界的拓荒者。”
    “我可不想做什么拓荒者！”
    “每个人都会是自己生命中的拓荒者。”
    “不信，有的人生而轻松，有权有钱，一切自己想要的都如探囊取物，他们怎么会是拓荒者呢？在我看来，探荒是一份孤独的、充满坎坷的、未知的苦活。这份工作只会属于太弱者或者太强者。”
    “你的定义太肤浅了，只是考虑到了物质方面。”亚当道，“就如同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一般，一类是沿着生物谱系上升方向逐渐变弱的本能或冲动，一类是随生物进化而逐渐显现的潜能或需求。所以人生是由无数的荒原构成的，人在不断地拓荒中度过。或者你可以理解成贪念，比如说没钱时，你想着有五万存款，那就是天大的幸福了；等有五万时，你想着有十万的话，你会买辆车；等你有车有几十万存款时，你会想着买房；等你有了更多的钱时，你想着换车换房……”
    “你还懂马斯洛！”我哈哈大笑，没听他后面说的话题，“你还是蛮现代的。”
    我察觉当亚当模糊的面孔朝我转了一下，又转了过去，好像很无奈的样子。
    “那为什么我看不你的脸呢？”我兴致勃勃地问。
    “那你是还没有看清楚你的心。”
    要不要说的这么深奥？我简直无言面对苍天了。
    “你那发芽的种子怎么样了？”我尝试着将话题转到一个轻松的方向。
    “你仔细看。”亚当指指脚底。
    我蹲在跟前一看，黄绿色的嫩芽比上次看着大了不少，但是上面结了层薄冰，即使在雾气之下，都可以看得到一种晶莹剔透的美丽，但是这种美丽如此脆弱，像是稍微触碰一下，叶子就会随着薄冰折断。怎么会这样？一株植物能够正常生长的条件之一就是适宜的温度，被冰霜覆盖的它还能有几分存活几率？我的心像是隔空被一只大手抓住，揪的人心痛。
    “怎么会？”我不禁低声自语道。
    “那得问你自己。”亚当幽幽的话音穿透浓厚的雾气，直击我心底。
    依旧是这句回复，为什么？
    为什么一株生根发芽的嫩苗会濒临死去，为什么亚当的面孔一直呈模糊状态？一个由自己来决定的世界？哈，我期待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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