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开花的树》第一百一十五章 法国行（下）

    
    听完这些话，我彻底哑口无言了。
    话说此番旅行，我开始的不甘不愿，随后让我全全安排旅行事项，我也有所抱怨，但是到此刻，明白了陈子昂的用意之后，我内心百感交杂，抗拒之情全无，余留下的是那么一丝淡淡的自责与感动。
    我望向陈子昂，这个人果真处处出其不意，事事安排另有深意。
    “啧，感动了吗？”吴致远轻笑了一声道，“千万不要感动，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感动可是爱的载体，多于友情的那部分情感我可是没办法承受的哦。”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这人，真是……
    脑补中的忍辱负重深谋远虑的中国好领导人设瞬间崩塌了！
    “你的名字应该叫做自恋。”
    “没用这个名字，这难道是母上大人的过错？”
    我无语，干脆不理他了，站起身，向前走去。
    “喂喂！方向反了，下一个目的地应该朝那边走。”吴致远背后喊道。
    陈子昂安排的第一站，是一家地道的法国餐厅，它位于一所高校门口，餐厅门口是不知名的植物，给人一种特别的幽静之感。走进去，陈子昂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正好阳光的余晖铺天盖地地撒了一世界，古朴的座椅多了几分温暖的色调，我不忍坐上去，打破这美好的一副画面。
    陈子昂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心思，牵着我的手，让我坐了下去，兴致盎然地说，“你不坐，你只是看风景的人，你坐下，你也已经入画，成为一道风景。既然到了陌生的环境，就应该适当的放纵一下自己的情感，享受平日体验不到的感觉，这般方能不负美好的时光。”
    “不论从哪个角度，你总是有种能鼓动人心的能力。”我说，“真是魔鬼的力量。”
    “一般人，我不会去提议，去提议的人我懂他。”陈子昂道，“因为懂，所以了解他想要的，克制的，得不到的，察觉他每个阶段眼神所传递出来的思想动态，只要在关键处轻轻推一把，就会产生质的变化，这就是你所说的魔力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懂我?? 蔽倚ψ潘担?拔沂遣皇悄苷庋?斫猓俊
    “嗯，至少是在某些时刻，或者说我愿意懂你。”说到这里，陈子昂用法语熟练地点了餐。等服务员离去后，接着说，“你身上有某种特质，既像我的对立面，又好像是我的年轻版，很让人迷惑。所以我既懂你又不懂你。你给我机会让我彻底了解你吗？”
    “幸好你给出的答案不算最坏，如果被你彻底读懂了，那我的思想在你面前是透明的，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你面前徘徊在你面前，而你却身着正装，衣冠楚楚，这是多么大的羞耻啊！”我说，“至于机会，还是不要给你了，你应该仁慈一点，给我留点私密空间。”
    说毕，我看向陈子昂，见他两眼望向前方，面色似悲还喜，克制中又有几分想要放纵的冲动。我心中纳闷了，难道我这句话的杀伤力这么大吗？可以让脸皮如此之厚的人露出此等神色，这简直是我与陈子昂斗智斗勇路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进展啊！我又看了陈子昂一眼，见他低下了头，面色变得分外忧伤。这一看，我心中得意非常，想来我这是挫伤了他的锐气啊！我不禁为自己聪明睿智的反击欢声鼓舞，想着以后说话压着陈子昂三分，便不由地笑了起来，未来似乎变得光明璀璨了起来。我又看了陈子昂一眼，见他重新抬起了头，忧伤一扫而光，双眼迸发出一种炙热的情感，连同我们周围的空气都好似被点燃。我心想难道我方才的话语杀伤力过于巨大，导致他精神错乱，爱上了我？千万不要啊！这简直是本世纪最恐怖的恶作剧了。唉？哪里好像不对？他的视线始终没有定焦在我的身上，难道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他的情感变化只是因为餐厅走进来一个美丽动人的法国女郎？
    “芷之……”
    陈子昂痴迷低语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着耀眼光芒的巨雷，劈在我的头上，我脑海中的万千思绪一时间全部蒸发，留下一种茫然的空白。
    不，这一定是幻觉！
    世界那会有这么小？本来应该不再相见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相遇？生活又不是戏剧，哪来的那么多的巧合？
    “芷之！”
    这次，陈子昂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握了起来。到了此刻，我心头竟然闪现过一道诡异的念头，我想对于陈子昂，我也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此刻一定的既紧张又害怕，希望相识相见又想逃避，但是相见的欲望过于强大，他的思想指引他留了下来，甚至呼唤出了她的名字，可是与之相佐的思想让他双手紧握，身体略微颤抖。
    “陈子昂？”一道含着几分戾气的女声传了过来，与记忆中的声音，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你没回中国吗？”
    “没有，芷之，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陈子昂道，“我去了非洲，我在那里有了自己的事业。”
    此时的陈子昂变得像极了一个青涩的青年，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手捧真心，却是忐忑不安，这份爱卑微到了尘埃里。
    “是吗？”陈子昂的话好像愉悦到了她，女生的语调上扬，多了几分轻快，“想要的人对我不屑一顾，不想要的却待我如同珍宝。”
    “你说什么？”陈子昂疑惑地说。
    “没什么！”王芷之道，“不邀请我同坐吗？”
    “我的荣幸。”
    “芷之……”身后又传来了一道男声，它低哑，它无奈，它包含着痛苦，却要命的熟悉。它出现在我最青涩的青春里；它出现在了我最缠绵的梦境中；它出现在我最深刻的记忆内，它见证了我有限生命里最复杂的情感变迁，它亦是我此生不愿意再听闻的噩梦。它是何浩然的声音呢！
    “好久不见，何先生！”陈子昂瞬间又好像恢复到了以往的风度，礼貌而又疏远地说。
    一道女声嫌弃般的哼了一声。
    气氛有一刹那的停滞。
    片刻后，何浩然直呼名字道。“是好久不见了，陈子昂！”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不太友好。”
    “哦？看来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子昂，我们坐，别理那些不相干的人。”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甚至带着几分急促，好像要逃避什么。
    不相干的人？是指何浩然吗？她不是愿意为他去死，怎么舍得让他变成不相干的人？
    “芷之……”何浩然包含痛苦地无奈地唤道。
    “别跟着我，请你别跟着我，好吗？”王芷之烦躁地说。
    随后她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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