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个小时之后,运输机自西向北进入东桑领空,这时的黎明才刚刚破晓。
广播里传来飞行员的语音提示:
“各位长官,我们还有5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但由于天色还没有大亮,运输机会在目的地上空盘旋一会儿,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降落的话,那你们就要做好跳伞的准备了。”
梁逸说道:“麻烦你就悬停在空中,不需要找地方降落,我们直接跳伞下去。”
运输机的喷气发动机噪音非常非常大,降落和起飞很有可能会唤醒虫子。
梁逸皱眉站在窗边,望着远方即将破晓的地平线,脸上隐隐泛起一丝担忧。
“怎么了?”柳良递给梁逸一个降落伞包。
梁逸低声道:“运输机的声音还是太大了,这一路掠过应该惊动了不少虫子。”
柳良说道:“如果在万尺高空往下跳,很有可能会找不准目标,到时候集合起来会更麻烦。”
梁逸俯瞰着窗外在晨曦下“若隐若现”的东桑北城,时隔两个月再次回到这里,它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无主荒城:“这座城,同样是个人间炼狱……”
15分钟后,运输机在空中悬停,这时天色已经大亮。
北城的货运车是独立的一块区域,在北城的北部郊区,装卸货运的车站一般都非常开阔,人流量也不同客运站那么大,从飞机上往下看,一节节车厢停靠在铁轨上,随着铁路网的瘫痪,它们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两个月不见,铁轨上竟生出了一些杂草。颓废之态,可见一斑。
“好了,大家最后检查一下装备,3分钟后,我们开始跳伞,”梁逸背上自己的伞包,又指着一处较为空旷的卸货月台道:“大家尽量往A2站台的方向跳,落地之后以月台中央地段为中心快速靠拢集合,懂了吗?”
“明白!”
“对了,梁长官,这是‘生物探测仪’,它能够探测出附近3Km的生物活动迹象,你拿着用吧?”尼克松递给梁逸一个巴掌大小的液晶显示屏。
徐哲赶紧劝阻道:“不不不,你赶紧把这东西关了,据我所知,那些虫子对这些信号是最敏感的,你不要瞎搞啊。”
曾记得当时卢修斯也是带来了这种先进的“探测仪”,不但没起到侦查的作用,反而成为了吸引虫子的祸害!
尼克松赶紧把探测仪关闭收好:“那这么说来,这些虫子还有感应生物电的本事了?那……我们飞机上的雷达匣子不会有影响吧?”
徐哲叹道:“早知道该关闭这些电子设备的。”
“关闭雷达怎么确定航线?……好了,不用再纠结这些问题,做好事实防御就行,”柳良收回大家惶惶的人心,又吩咐道:“现在的飞机高度大概在2000m左右,跳伞的时候大家注意尽量不要分散——我这边分配的是一人一个降落包,两人一组,只需一个人开包,另一个作为备用;一分钟后机门会开启,我和尼克松先跳,接着是叶秋和陈亮,然后是徐哲和霍尔科长,再者是克里斯汀和海瑟薇部长,最后是南希和梁逸;落地之后,一个人负责割伞,一个人负责戒备,快速往指定地点集合,OK?”
“OK!”
“好,诸位长官请注意,15秒后开启后舱门,请在30秒之内完成跳伞,祝你们任务顺利!”
15秒后,后舱门缓缓开启,凉风填充进机舱,云雾颗粒清晰能见——
“走!”
柳良带着尼克松一马当先,陈亮叶秋紧随其后,徐哲和霍尔相继跟上,海瑟薇拉着克里斯汀纵身跃下,梁逸抱着南希走在最后!
5秒钟一个间断,10秒钟一次开伞,60秒之后所有人都顺利落地,运输机在空中转了个弯儿,原路返回。
跳伞是每个初级搜查官都必备的技能,所有人都精准地跳到了月台附近;梁逸带着南希最先跨上月台,冲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往自己身边集合。
“哇,好刺激,就感觉是在玩真人模拟游戏一样!”南希手握一把激光手枪,紧张又认真地盯着月台上的每个角落。
30秒后,所有人都在月台中央地段集合。
梁逸抽了抽鼻子,对众人说道:“这里的虫子气味儿很淡,但并不代表没有虫子活动——叶秋和陈亮,你们去东边的出站口守着;徐哲,霍尔科长以及南希、克里斯汀,海瑟薇,尼克扬,你们3人为一组,分别负责月台前后两头的安全;柳良跟我一起去把火车开出来;”
他又指了指离月台最近的一条轨道说:“火车加油可能需要40分钟,加完油之后我会把火车开到2号铁轨上;火车至少会有3节车厢,考虑到火车启动会产生噪音,所以就不在站台边停靠了,它会以匀速前进,到时候你们看准时机爬上来;”
他又向众人确认:“暂时计划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叶秋举手道:“梁长官,我申请抽一支烟!”
梁逸道:“只要别掉以轻心,你做什么都行。”
海瑟薇轻声问:“你火车上有适合我穿的衣服么?有的话就帮我带一件来,没有就算了。”
梁逸想了想,点头道:“我会替你留意的。”
海瑟薇道:“那没事了。”
“好,开始行动。”
大家按照计划,各就各位。
……
梁逸抚摸着“老朋友”,心里感慨万千,从来没有谁能不离不弃地陪伴他将近一百年,然而眼前这家伙却做到了。
火车还是那辆火车,就是几个月没清洗,车身上洒满了尘垢。
柳良用脚猛踹了两下加油机上的压力泵,拔出油管子做了几口“人工呼吸”,漆黑粘稠柴油“咕噜咕噜”地往外冒,他将油管插入火车油箱,开始免费加油。
他又指着加油站旁不远的公厕对梁逸说:“那边的公厕有水管,你可以趁着加油的功夫替它洗个澡。”
梁逸抽出两只香烟,递给柳良一支,笑着说:“高风险的时刻,应该一切从简。”
柳良接过香烟,“在加油站旁吸烟,可是要被罚款的,呵呵……”
梁逸瞥了一眼腕表,Am7:23分,到达目的地还算准时,接着他又抬头望着北方天空,像是在等待着谁。
“他迟到了?”柳良问。
梁逸摇头道:“不,约定的时间是7:30分,还有7分钟他才爽约——野原一夫是个争分夺秒,惜时如金的人。”
柳良笑道:“我似乎已经预见了他的样子,跟你一样外表沉着,内心无比闷骚。”
梁逸扪心自问:“我闷骚么?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闷骚?”
“他会把冯小姐带来么?”柳良笑着问。
梁逸笑道:“他要是把冯小艺带来可就麻烦了。”
柳良长吐一口香烟,笑叹道:“这一定是特别的缘份,才让你和冯小姐走到今天。”
梁逸弹了弹指尖的烟灰,一切艰难险阻他并不后悔:“有很多人其实并不是最好的,但偏偏她就在那个时间点出现了,和她在一起之后你会发现,故事里她的出现是当然的,生命里她的存在是必然的;哪怕她无法惊艳时光,也肯定能温柔岁月。”
柳良苦笑道:“这碗鸡汤虽然很腻,但我愿意喝下它,因为我的情感之路也很坎坷。”
梁逸摇头一笑:“那你还不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道个歉?”
柳良问道:“你怎么知道错的人是我?道歉的不是她呢?”
梁逸眯着眼睛:“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是你先负了人家,她是个好女人,你多哄哄怎么了?”
柳良咂嘴:“啧啧……我们的梁老大当真是变得柔情似水了啊,哈哈哈……”
“嗡嗡嗡……”
直升飞机的引擎声!
一架武装直升机出现在正北方的天空中,是踩着朝阳来的。
柳良瞥了一眼手表,笑道:“Am7:27分,还真准时。”
“那么,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接一下他。”
“去之。”
梁逸嘱咐一声,往站台方向赶去。
……
Am7:30分,直升飞机在站台上熄火。
野原两兄妹从机舱里跳了下来,留一个飞行员在飞机里待命。
梁逸敢来站台时,徐哲已经散了两支香烟出去。
“好久不见。”野原一夫微笑着打招呼。
彩花一点也不客气拉过梁逸,“真是好神奇,才一个多月不见,你竟然长胖长高了这么多……”
其他人也都好奇这位突然造访的东桑人,纷纷朝野原一夫靠拢。
南希犀利地打量了几眼彩花,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产生了一丝危机感,她搂住梁逸的胳膊,就像是宣誓主权一般,问:“梁,他们是谁?”
“嗯???梁!叫得这么亲热,你该不会——”
彩花美丽的丹凤眼突然变得狐疑。
“彩花!我带你来可不是闲聊的。”
野原一夫把彩花拽回自己身边,对所有人说道:“北城这边的局势很紧张,直升机略过上空时引起了很多虫子的注意,我不确保它们会不会跟着轨迹过来,所以请你们各自把岗位坚守好,这次我来是找梁逸的。”
“你们来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梁逸冷声呵道。
“来膜拜一下大佬而已嘛……”
“溜了溜了……”
聚拢的人很快就又散开了去。
“海瑟薇,请你等等。”梁逸招呼即将离去的海瑟薇。
海瑟薇回眸问道:“怎么?”
梁逸则问野原一夫:“我要的东西呢?”
野原一夫又瞟了一眼彩花。彩花道:“我去拿!”即刻跑回机舱,提出两个大袋子转交给梁逸:“喏,加大码的女装,可是高级名牌货,还有两套精挑细选的透明内衣,啧啧……是给谁准备的?”
还能给谁?
梁逸接过袋子转交给海瑟薇。
海瑟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捧着衣服低头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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