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川明县之行死了百余督卫,其中包含了小半数勋贵子弟,大多数连尸骨都没捞回,死者们的家属实在不好应付,这几天王沐坤和屈亦雄等高层简直头皮发麻。
最后陛下亲自出面,增加抚恤金,承诺给死者的亲人安排差事,并给予各种方便,少数人甚至还追封了爵位,直接传给其长子,没有儿子的就让家族决定。
活下来的,也都会重重奖励。
至于重伤和神经病等,都会派最好的大夫悉心治疗,会用最好的药。
赵德助得了一封银票和一枚特制的奖牌,外加几个承诺,他向家里汇报的时候,长辈们都笑的合不拢嘴。
赵家办酒席庆祝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这次办的比较低调,因为很多人家都在办丧事,城中的气氛是非常凝重的,实不宜大肆庆祝。
杜雍作为赵德助的老友,被邀请参加酒席。
因为离的不远,所以杜雍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悠哉悠哉地走路过去。
杜雍看着嘈杂不堪的大院,忍不住询问站在门口迎宾的赵德助:“天哪,你之前不是说今天的宴席没多少人的吗,为何这么热闹?”
赵德助压低声音:“还不是因为我得了几个差事承诺,亲戚们都盯着呢,全家老小都上阵,就是为了做个尊重的样子出来。”
杜雍好奇道:“你家的亲戚也不算普通角色,什么差事能让他们如此看重?”
赵德助嘿嘿笑道:“都是九寺六部的差事,不是边角料,而是实缺,你说贵不贵?”
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九寺六部的实缺,有钱都买不到。
杜雍啧啧道:“看来上头为了安抚你们,下了血本呀。”
赵德助摇头:“你以为人人都有我这待遇呀,大多数人还是银钱奖励,只是数额比较高,平均下来每个人得有几千两。”
杜雍掐指一算:“那加起来也不少呀。”
这次川明县事件,足足去了几百个督卫呢。
赵德助苦笑道:“没办法呀,这钱还真的砸,还好聂总管那边缴了几个匪窝,再加上次大鳄鱼拍卖得来的钱,还能能顶住的。”
杜雍微微点头,咕哝道:“说起大鳄鱼,我现在还生气呢,当时就得了四百两,还不如少府寺给的营养费呢。”
赵德助哈哈笑道:“谁让你在平民小队。”
杜雍轻哼道:“你等着看吧,大鳄鱼这笔账,我迟早会再讨一点回来。”
赵德助将杜雍带到角落里的小桌子:“知道你的习惯,所以你就待在这桌吧,待会儿咱们两人喝个痛快。”
“你去忙吧。”杜雍点点头,虽是小桌子,但酒菜都齐,而且一个人坐还显得挺空,反而比其他大桌子来的自在。
吃席的时候,杜雍喝着热汤,嚼着鸡爪子,看着赵德助一桌一桌敬酒。
赵三太爷瞄到了杜雍,拿了一壶酒来到杜雍旁边,给杜雍倒酒,歉然道:“雍哥儿独自在这角落里吃席,是我赵家怠慢了呀。”
“三太爷切勿如此说,是小子主动要求的,不习惯太闹腾。”
杜雍站起来做着解释,并用手掌捂着碗口:“够了够了,真够了,多谢三太爷。”
赵三太爷放下酒壶,坐在杜雍的旁边:“甜酒而已。”
杜雍端起碗,大喝了一口,甜的发腻,还是大赞道:“果然不错!”
赵三太爷哈哈笑道:“那就多喝点。你干嘛拿着鸡爪子嚼个不停呢?今天的羊肉不错,海菜是刚进城的。”
“都不错,都不错。”
杜雍连连称赞,然后解释:“其实小子最近在试做新的下酒菜,原料就是鸡爪子,所以看到爪子就忍不住捻起来啃。”
赵三太爷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鸡爪子能做出什么花样?”
京城这一块,无论是家庭,还是酒楼里,都不怎么擅做鸡爪子,没多少人爱吃,做菜的时候只是顺便搁在盘子里而已,更多的是直接扔掉。
杜雍这几天试了好几款鸡爪子,泡椒、红烧、酱香、卤制。
每一样都反复尝试,然后让杨进和菱菱去品尝,看看哪种可以放在店里卖。
杨进最喜欢卤制的,尝试的时候,啃了一大盘子,还喝了两壶酒。
菱菱每一样都喜欢,拿在手上嚼个不停,说都能卖,而且能定个好价钱。
“赵三太爷,鸡爪子有很多做法的,只是京城的大厨们都不怎么重视。小子准备在十字街那里开间小吃店,已经买好了门店,到时候欢迎您去捧场呀。”
杜雍趁机打了个广告,赵三太爷是个美食家,而且影响力颇大,只要他能吃的开心,到时候随便吆喝几嗓子,肯定能带来不少的人气。
“小吃店?”
赵三太爷有些意外,问道:“你小子应该不缺钱用吧?老夫知道你名下有好几个铺子的,位置都很不错,租金够你挥霍的。”
杜雍往上拱拱手,大言不惭地道:“钱不钱无所谓,主要是想替朝廷增加税收。”
赵三太爷见他如此正经,忍不住大笑:“听你这么一说,那老夫还真的要去捧场,不去的话就是不想为朝廷做贡献。”
杜雍陪笑道:“没那么严重。您是出名的美食家,小子的店铺会推出很多新颖的吃食,您老可以多提提意见嘛。”
赵三太爷痛快地答应下来:“开业的时候通知老夫一声,好吧?”
杜雍大喜:“好勒,多谢三太爷,到时候您可以带着小孙子小孙女一起过来。还有老友,以及老友的小孙子小孙女。”
赵三太爷呵呵笑道:“你倒是挺会打蛇随棍上。”
杜雍拿起酒壶替他满上:“谁让您老人脉广呢。”
那边赵德助已经敬了一圈,摇摇晃晃地来到杜雍旁边,坐下来抱着茶壶猛灌,灌完之后,也顾不得擦拭嘴角的水渍,大叹道:“这种酒席还真够累的!”
杜雍瞥着他:“我看你还挺兴奋的嘛。”
赵德助嘿嘿笑道:“这么喝过去,确实挺过瘾的,大家都很热络。”
杜雍大致扫了一圈,发现了不少年轻人,叹道:“你就得了几个名额而已,这么多人,该怎么分给他们呀?”
赵德助摊了摊手:“这该由三叔公等老一辈来决定,是吧三叔公?”
赵三太爷苦笑不已:“老夫也很为难啊,只能慢慢商量。”
赵德助看着杜雍,出言邀请:“老杜,吃完之后,咱们上街逛逛吧。”
杜雍呵呵笑道:“你是想躲开是吧?挺好的,去看看我的小吃店,正在装修呢。”
“你开小吃店?”赵德助也挺好奇。
“最近闲嘛。”杜雍耸耸肩。
赵德助端起饭碗猛扒饭,含糊不清地道:“既然生了那个心思,干嘛不开酒楼?”
杜雍笑道:“酒楼没那个精力,而且咱城西这一块,酒楼已经很饱满,再进去的话应该讨不了多少好处的。我倒是不缺竞争的信心,但总免不了得罪人。”
赵德助想想也是。
吃完饭之后,赵德助和杜雍直接开溜,来到十字街。
杨进和菱菱都在。
门店已经焕然一新,弥漫着花香,面积本来就不小,还在外面的空地上搭出一个大棚子,所以显得格外的宽敞。
桌凳、盆栽、各类装饰品均已到位,菱菱正在挑墙纸,杨进抱着双手指挥工人搬东西,尝试着各种摆放格局。
“天哪,小吃店而已,怎么搞的比茶馆还雅致?”赵德助进去观察了一番,啧啧称奇。
杜雍呵呵笑道:“雅致不敢当,我要的是干净大气,再加点新颖。”
杨进和菱菱放下手上的事情,走过来打招呼。
杜雍环视一圈:“如火如荼嘛,怎么样,今天能完成吗?”
杨进点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装修事宜今天肯定能完成。原料供应商,厨师,伙计,也已经全部办妥,现在只差培训,外加挑个黄道吉日。”
赵德助大赞道:“看来你们是认真的呀。”
杜雍笑道:“那是自然。”
菱菱指着后厨:“公子,有两位大厨现在就在厨房,菱菱大概说了一下几种吃食的做法,他们就完成的非常漂亮,都很好吃呢,要不要过去尝尝?”
杜雍还没说话,赵德助就带头往后厨走。
两个大厨都在四十多岁,正在炸油条,见杜雍等人进来,赶紧停下来打招呼,然后将刚才做好的东西全部端到中间的桌子上,请各位品鉴。
“这是什么呀?”
赵德助首先拿起了一根油条,左看右看,放在鼻子下闻,然后咬了一口:“我去,这玩意看着这么怪异的,但吃起来还挺不错的嘛。”
“二十文钱一根,你会不会买?”杜雍呵呵笑道。
“二十文?太便宜了吧?”赵德助又大咬了一口,对这个价格相当不满。
杜雍端起一碗豆腐脑递给他:“蘸着这个吃吧,这是早餐的经典吃法。虽然现在是下午,但你也可以感受一下。”
赵德助试了试,大叹道:“以后我每天都要来这里吃早餐,就吃这两样。”
杜雍哈哈笑道:“这里还有这么多呢,你就吃那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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