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怎堪明月误》第五十九章 鸿雁传书

    
    夷都,段府书房。
    “咚!”头上一记暴栗,白袖吃痛,脸从被津液濡湿的书本中拔出来。
    “徵儿,怎的如此看不进书?”段樾蹙眉,轻责道。
    白袖垂眼瘪嘴,像个认错的小孩,一脸无辜。
    他叹了口气,温言细语道:“算了,心不静万思罔,父亲让你跟我一同在书房是希望你能耳濡目染学点东西,但若是心不沉让你呆多久都只是浪费时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罢。”
    白袖立刻两眼放光:“谢谢哥哥!”然后,提群,站起,跑开。
    “哎我说小美人儿,你就这么想我?”树梢上,鬼祁冥叼了根草,慢悠慢悠晃腿道。
    白袖白了他一眼,关上房门。
    “帮主,有人截了消息网,让我们把这个传给您。”
    截断她的消息网?她蹙眉,谁的手段如此厉害,竟连她布置缜密的织夜网也可以利用?
    接过信件,拆开信封——
    “秀儿,近日可安好?可又去惹事?我已达堰城,这里漫天鹅毛大雪,比夷都冷上三分,幸而有你临走时塞给我的暖壶,白天夜里很是温暖。那红窖小酒甚是刚烈,入喉刺冽,却极醉人,倒让我想起了你。这几日赶路之时顺便一赏周遭光景,却发现半途风花雨雪,都不及你嫣然一颦。真想快些结束这桩事,快些见到你。往后或许战事吃紧,若常无信件也无需挂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在夷都多说些话,少做些事,省的又去招惹桃花,毕竟春天还很远,我也还未归。若有急事记得找阿钰。南荣奕。”
    清逸俊秀的字体,翩翩若惊鸿,婉婉如游龙,恰如执笔写信之人。
    “喂,你笑什么呢?”窗台上突然出现的人脸把她吓得险些把信都甩出去。
    “谁让你偷窥的?”她有些恼怒,“滚滚滚。”
    说罢窗子用力一关,房门一锁,周遭一静,才放心地坐下来,提墨铺字:
    “近来一切安好,整日闷在书房里跟着哥哥读书诵文,好在今日被他放了出来。夷都最近还是那么冷,你院子里的腊梅早早便开得那么艳,香气四溢,你却提也不提,让我白白错过赏梅的大好时机,要不是前日夜里溜进去跟小茶品酒,我真是连它最后一丝香气都闻不到了,明年你可不能这么不仗义……你也快些回来,最近都没有找到棋艺相当之人,无聊得很。若是到时形势险峻,危急时分,你又打不过,千万记得要跑啊!大不了回来之后枕戈待旦再打一次嘛!另外,前几日我夜里偷溜进了你的书房,恢弘程度,真如那天上的琅?忠话悖?植坏媚阒??哪敲炊啵?饶慊乩矗?一褂惺乱?誓恪0仔洹!
    两日后,月明星稀。
    男子阅完信笺,鼻息间逸出一丝蜿蜒如流水的笑,片刻后,他提笔:
    “明日要会见杨驻国与之详谈,之后再说与你听。话说回来,你溜进我的书房?那里冰凉冷清的你进去作甚?听阿钰说,他可是在我的寝居偶遇了你啊?你进我寝居,莫不是思念过头借物睹人?秀儿,有些事,还是不要藏在心里的好,伤身。南荣奕。”
    四天前,星煜州中南部。
    “殿下,整个堰城及周围都已被控制,现下已是寸步难行。”陆楮汇报道。
    南荣奕望着眼前的连绵山峰,淡淡道:“让军队在山上驻扎,带几个暗卫,我们混进城。”
    “是。”
    一日后,堰城。
    “殿下,暗探来报,杨驻国近日会与周边襄城城主会面。”
    “知道了。”他拈棋,与自己对弈,竟入了死胡同,“把桌子上那封信交给他,以南荣黎的名义。”
    “是。”
    三日后,襄城。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停在茶楼前,一位精神矍铄,身材依旧魁梧的长者下来,仰头望着头上一处包间,冬日严寒,阳光依旧灼眼,他双眼半眯,然后脚步沉稳地走上楼。
    “奕王殿下,久等了。”
    他坐下来,南荣奕为他斟了杯茶:“从夷都带过来的,看看杨驻国能不能找到家乡的味道。”
    杨驻国瞥了眼杯子里淡绿的液体,淡淡道:“不了,家乡于我而言,终是可望不可即,徒增烦恼。”
    南荣奕含笑道:“看来杨驻国心事很重。”
    “我知道奕王殿下今日找我的原因,但我也要告诉奕王殿下,任由你伶牙俐齿也说不动我的心思。放眼天下,綦国看似繁盛,可有几人知道,究竟谁在掌握着实权,操控着这个国家的一切?恐怕,连皇帝钟爱的奕王殿下,也不甚得知吧?”
    南荣奕勾唇:“你在说国师?”
    杨驻国一哂:“看来奕王殿下已经深入宫闱了。”
    “哪里,不过探听一二,有些事真真假假,千千万万,知道的越多,才免得误伤自己。”南荣奕拂袖一笑。
    “那奕王殿下可知,我今日为何愿意前来?”
    南荣奕挑眉:“愿闻其详。”
    “因为只有你,可以杀了那个妖孽。”
    “你说什么?”南荣奕蹙眉,表情凝重,“你是否知道晚辈母亲的事?”
    “你母亲的事我无可奉告,但是,他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却好像并不想杀那个妖孽,所以这件事,只能由你去做。今日就到此,我还有约,就不陪奕王殿下品茗了。”说罢起身整袍。
    “晚辈承认杨驻国心如铁石,雷打不动,但杨驻国可能替淑妃娘娘想想?晚辈启程的前一晚,南荣黎偷偷来找晚辈,希望晚辈格外开恩饶您一命,南荣瀚这几日更是跑去乞求父皇请他原谅您,您当真要辜负外孙们的一片孝心和苦心?”杨驻国拉门前,南荣奕起身劝告道。
    杨驻国动作一滞,而后微微偏头道:“你或许可以用亲情来绑架我,我也确实不顾亲情血脉铸下大错。但是南荣奕,人活着,始终要追寻自己认定的真理,若我之死,可以唤回陛下的良知,换回完完整整的大綦,那我今日所做一切都将正确!开弓没有回头箭,奕王殿下,战场见。”
    “那便兵戎相见吧。”杨驻国走后,南荣奕轻声呢喃道。
    夷都。
    “无终子,你不是说,这一生都会效劳于我吗?你为何不愿动手?!”女子龇牙咧嘴,艳美的容颜阴云笼罩。
    阶梯下的老者神情肃穆,更如结了一层白霜:“小姐,我是说过效劳你,但仅限于保护你,若强行让我伤害他人,那我宁愿当场自断经脉毁约于此!”
    “姐姐是与何人结仇?”一丝略带沙哑的声音自外传出,熟悉得如同每日三餐,她一刹那便跳下台阶,激动不已。
    “烨儿?你回来了!”她上前一把抱住金酉烨。
    “让姐姐担心了,这些时日我一直很好。”他挣脱她的怀抱,笑如春风,“姐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金酉弦敛容垂眸,淡淡道:“没什么,烨儿好生准备科举考试,莫要让父亲失望。”
    “可是因为白袖?”
    “你——”她美眸顾盼,甚是惊异,“你如何得知?”
    “姐姐的事就是烨儿的事。”他一本正经地盯着金酉弦的眼眸,“只是姐姐,你是一代娇女,这天下你又有几样东西欲得不能?何必与她人争斗?”
    “不!烨儿。”她怒气四溅,浑身颤抖花枝凌乱,“你不知道当初她与那帮人如何羞辱我!就连无终子也不帮我!我长到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所以我定要让她痛不欲生!”
    言罢,金酉烨面色沉沉,表情凝重。
    她自觉有些过了,便挥手道:“好了,烨儿,你刚回来,好生收拾一番,等爹爹回来我们一家人好生聚聚。”
    “姐姐。”他叫住她,“莫要因一时嫉妒自毁幸福。”
    她脚步一滞,不回头,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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