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盾者》第七章 妮儿？

    
    雨氏家族，火罗王国境内的家族中的一个，以农田和果园养殖，闻名整个大陆。
    家族独产的冰青果，因为独特的甜美口味，深受贵族们喜爱，闻名大陆。
    雨氏家族十分富有，人口却并不多，尤其是当雨嵘这个独子当上家主后，家族的直系血脉，近乎断绝。
    他的妻子在他中年时因病去世，唯一疼爱的女儿，也被一个参军的泥腿子给带走，一去不回。
    虽然有不少女人挣着当嫩草，奈何雨嵘这头老牛似乎认定了那棵死草，对那些女人视而不见，一头扎进了家族的产业中。
    随着这头老牛越来越老，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渐渐少了，人们纷纷猜测，这头老牛死后，他会把家族的产业交给谁。
    旁系血脉，还是那个伺候了她半辈子的女仆长？
    头发掉得精光的老头，坐在门口，看着大院里的灯火通明，打了个哈欠。
    “阿桐怎么还没回来？天都黑了。”
    阿桐，便是那个一直伺候他的女仆长，他则是这个家族的家主——雨嵘。
    峥嵘一生，落寞一人。
    年事已高的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老爷。”
    女仆长快步走到门口，恭敬地看着这个老头儿，道：“果园那边出了点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今天的记录您要过目吗？”
    “不了，明天再看吧，我要睡觉了。”
    雨嵘站起身，在女仆长的服侍下，坐到床边。
    女仆长打开衣柜，衣柜里尽是华美的女人衣裙，虽然保存得很好，但看得出来，那些衣裙已经有些年头了。
    “今天要穿哪套？”
    “和昨天一样。”
    女仆长点了点头，拿起一套黄色的衣裙，和一顶宽大的白色帽子，走了出去。
    “稍等。”
    十几年前，听闻自己女儿死去消息的雨嵘，大发雷霆，对将这个噩耗带来的女婿大打出手，并将他扫地出门。
    那天过后，他便染上了一个毛病。
    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要女仆长穿上他女儿的衣服，来哄他睡觉，才能睡得着。
    十几年来，日复一日，他的这个毛病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或许，正是因为有女仆长扮演她女儿的角色，他才能坚持一个人活到现在吧。
    为此，女仆长还专门学习了伪声，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向小姐的声音靠拢。
    雨嵘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耐心等待着，等到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舒心地吐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老爷……”
    “现在你应该叫我老爸……嗯？你今天的声音，模仿的很像，你又进步了。”
    “……”
    雨嵘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刚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愣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妮儿？”
    宽大的白色帽子下，金色秀发如瀑垂落在身后，精巧美丽的面容微微扬起，灵动的眼睛盯着自己，似乎是在打量自己。
    这，分明就是女儿的模样！
    雨嵘神情一阵恍惚，颤颤巍巍地朝她伸出了手，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人是真实存在于自己眼前的。
    听到他的那声呼喊，少女面色微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幅神态，像极了自己的女儿。
    可这也让雨嵘彻底清醒了过来。
    自己的女儿，早已死去。
    “你，是谁？”
    少女微微躬身，轻声道：“我叫宋点点，是果园里新来的仆人，是女仆长将我带来见老爷的。”
    雨嵘疑惑地盯着她的脸，轻声道：“宋……点点？”
    “是的。”
    “……”
    雨嵘侧过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转头看向少女，道：“你很像，很像我的女儿，无论是外表还是声音都很像，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扮演我的女儿吗？”
    “嗯，女仆长大人都跟我说过了。”
    “好！今天就不用你来哄我了，你就把自己当做我的女儿，听我这个老头儿唠唠嗑儿吧，那边有椅子，你可以拉过来坐着，在我这里……至少，在你扮演我的女儿的时候，你不必太过拘束。”
    “知道了，老爷。”
    竹璃儿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心情复杂地伸出手，任凭他轻轻握住。
    “真的，很像啊……”
    雨嵘盯着她的脸，目光恍惚，轻声地诉说着自己女儿的过去，好让她扮演好这个角色。
    “我的女儿，名为雨桐，她和你很像……不，是你像她！
    她在这里长大，她很喜欢家族种植的冰青果，所以经常待在果园里。
    性格温柔而恬静的她，从未惹过我生气，可……自从那个泥腿子来了之后，我那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就被他拐走了！”
    说到这儿，雨嵘气呼呼地喘了两口气，似乎相当敌视自己的那个女婿。
    竹璃儿面色怪异地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有些好笑。
    真是没想到，老头儿居然这么招外公讨厌，怪不得他一直不肯和自己提外公的事。
    “那一年，亡德耐帝国突然崩塌，恶魔在毁灭了亡德耐帝国后，对其余三大帝国虎视眈眈，旷日持久的御魔之战，就这样突然打响了。
    该死的恶魔，带来了该死的战争，该死的战争，把那个泥腿子给招惹来了！
    打算参军的他和另外两个人，想要在我这里住上一晚，向来大方的我，没有拒绝他们的请求，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一天的功夫，他就把我的女儿给拐走了！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雨嵘气哼哼地继续道：“战争结束后，那个泥腿子立了大功，我原本以为他能带着我女儿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背叛了帝国。
    帝国不信任他，把我的女儿软禁在帝都，那些年，他们很少见面，我怕女儿孤单，便丢下了家族的产业去陪她。
    每次他来找女儿，我都会回到家族，避开他，我不想看到那个人！
    可是，那次他来见女儿时，我的躲避，却害死了我的女儿……
    如果当时我带着家族的私军，守护在女儿的身旁，等到那个泥腿子来，我再走，她就不会死了……”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如果我在场，如果我的女儿没有早产，如果那个泥腿子早来一会儿，哪怕有任何一个如果发生，雨桐都不至于死去！”
    “是我的任性，害死了女儿！”
    雨嵘捂着脸，老泪纵横，哽咽道：“我眼睁睁看着妻子病重逝去，又害死唯一的女儿，就连那个我看不顺眼的女婿，也在雨桐死后，越发憔悴……”
    “我，是这个家里的罪人！”
    竹璃儿低下头，面容苦涩，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外公平常都会守护在母亲身旁。
    卡多的计划太完美，完美地算计了所有人。
    性格温婉的母亲，如果顺着卡多的安排走下去，或许不会死吧？
    可母亲为了顺利生下自己，而爆发的血性，打乱了卡多的计划。
    母亲的死，让老头儿颓废，让自己孤僻，让外公后悔，也让卡多他自己，一直处在内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