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锦华》第118章 月下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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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晨，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点过了吗？”杨弘忍住怒气，冷静地问道。
    “嗬，夫妻一场？”梦晨露出一脸欲哭无泪的苦相，喃喃自语道，“与其说是妻，不如说是妾，哦，不，是丫鬟……”
    “梦晨……”
    “跟你的这段感情，从头到尾，我都活得那样卑微，甚至是低贱，现在离开你，我才感到一份自由快活！”梦晨愤恨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这样钻牛角尖呢！”杨弘不满地微微皱眉，说道。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先走了。”梦晨不再搭理杨弘，拿起自己的包包，迅速起身走人。杨弘连忙也站起来，招呼服务员来结账，丢下几张百元大钞在桌上，匆匆跟了上去。
    走出忘忧酒吧已是深夜，夜风清凉，月色皎洁，让人心生一丝落寞。路边偶有几个醉汉踉踉跄跄的，梦晨小心翼翼地避开，踩着碎步疾速行走。她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一开始向张琪说那些陈年往事，感觉像倒空了心里的负担，后来又听杨弘提起艾伦那段秘密，心里就更加空落落了。现在，她只想漫无目的地这么走着，让夜风吹拂快要炸裂的脑袋，吐纳胸中块垒。
    杨弘从酒吧跑出来，看到她萧瑟的背影，很想上前挽住她，可是又怕她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包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便与她保持了一小段距离，悄悄跟在身后。两年多的烦忧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一个真切的你。只要你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能心安。
    走着走着，梦晨察觉到背后有人，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刚才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急着冲出酒吧，现在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半夜三更的四顾无人，也不知道身后会不会是跟了什么流氓痞子……她紧张地停住了脚步，双手攥紧了皮包，心里暗自数了几个数，转身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吼完这一声，她自己都有些哑然。没想到背后跟着的人是杨弘？她有些不好意思，语气柔弱地嘀咕道：“怎么是你……”
    “要不然你以为呢？”杨弘刚才也被她那声呵斥给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问道。
    “我以为……”梦晨抿了抿嘴，又质疑道，“你跟过来干嘛？鬼鬼祟祟的。”
    “我是‘君子坦荡荡’地在街上散步。”杨弘反驳道。
    “那，那你散步干嘛要跟着我？”梦晨撇撇嘴说道。
    “难道你忘了我们是邻居吗？我还以为你在为我带路。”杨弘坏笑着说道。
    “谁要给你带路……”梦晨嘀嘀咕咕的，说完就转身继续向前走了。她心想，本来看着就烦心，还偏要凑到跟前来。以前挺冷漠的人，怎么现在转性了变得粘人了！看来跟傅甜甜那小女朋友相处久了，人也会越来越幼稚啊！
    “我说，你难道是要走回家吗？”杨弘快走几步，与梦晨并肩而行，幽幽地问道。
    “要你管。”梦晨没好气地回道，加快了脚步。
    “我是在计算今晚几点能走到家，路上你的高跟鞋会不会断。”杨弘淡淡地说道。
    “你，”梦晨停了下来，既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又继续向前走去，说道，“你走你的路好了！开车打车都随意！谁要你管我！”
    “怎么说，也是策划sj珠宝展的核心人物，要是有点闪失，那我们公司不是损失大了。”杨弘云淡风轻地说道。
    “拜托，你以为我是刚出道的小白吗？”梦晨翻了个白眼，说道，“好歹经历过风雨，哪那么容易挂，切。”
    “所以，能不能分享下你的‘风雨’，到底是什么？”杨弘冷不丁地接话道。
    “哈？”梦晨一愣，站在了原地，迈不开步子。
    杨弘发现她停步不前，便也站定，转过身，唇角微微勾起，柔声说道：“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两年，你的变化会这么大？”
    梦晨犹豫了下，与杨弘的眼神对视了一秒就避开了他的目光，迈开步子慢慢走向他，又开始并肩前行。她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知道？”
    “我想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杨弘坦率地回道。
    “真正的我？”梦晨轻笑一声，说道，“你觉得，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是以真面目示人的？不仅是我，其他所有人，谁没有面具，谁没有防护衣？”
    “你在我面前也需要这种面具吗？”杨弘毫不避讳地问道。
    “呵，”梦晨冷笑道，“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任何念想，对我来说，你只是现阶段的上司，是付我工资请我干活的人而已，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能不能认真回答我。”杨弘打断了她的话，有些愠怒地问道。
    “好啊，你想知道是吧？”梦晨哼笑一声，幽幽地说道，“拜你所赐，我对自己的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
    “什么意思？”杨弘不解地问道。
    “跟你在一起，我活得很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没有自我，像一棵无根的浮萍，飘来荡去。我们那能叫爱情吗？现在想想不觉得可笑吗？”梦晨语带讥讽地说道。
    “有什么可笑的？”杨弘不服气地问道。他不喜欢听到梦晨这种悲观丧气的口气。
    “我以为婚姻和爱情，只要两情相悦，就够了，原来不是的，从古至今，门第观念都是牢不可破啊！你妈总说，以后我就懂了。确实啊，我离婚后才发现，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勉强走到一起，真的不会幸福。”梦晨的语气变得哀怨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啊，不要把什么问题都归结到那些封建思想上去！”杨弘不爽地驳斥道。
    “封建？哈哈。”梦晨嘲讽地笑了几声，说道，“这不是封建，是你们这样的富贵人家，体会不到底层的心酸寒凉。我以为你会有所不同，可其实，你跟你爸妈是一个世界的人，高高在上，对我这个世界的人怀有深深的偏见，别说信任了，就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梦晨，你是不是想得太歪了啊？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我哪里就高高在上了？”
    “你自己不觉得罢了。”梦晨淡淡地说道，“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的爱，可其实，根本不是对方想要的吧？”
    “……”杨弘一时语塞。
    “都说谈钱伤感情，原来是真的，当年你妈妈总是用钱来羞辱我，那时候，我的心就死了。”梦晨伤感地说道。
    “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直到现在，你为什么都不肯说，那50万是还了高利贷！”杨弘气恼地问道。
    梦晨一愣，继而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咳咳，”杨弘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说？”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梦晨不以为然地反问道，“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有个赌博成瘾的母亲，还欠了一大堆的高利贷，这种背景……还嫌我在你家不够丢人？再说了，就算我不说，你不是照样会知道。”
    “那再怎么说我也是……”杨弘咽下了“你老公”这几个字，改口道，“我也是可以帮你的！”
    “帮我？”梦晨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杨弘，说道，“如果当时我们之间还有起码的信任，你还会把事情捅到所有人那里去吗？”
    “梦晨，我那时候也不成熟，考虑事情不周全，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杨弘急着解释。
    “算了，迟早都要面对的，只要我们两个家庭相差悬殊，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梦晨淡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