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板是阎王》第113章 锦色皇都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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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士们进入长亭，第一件事是在空荡荡的长亭里四下打探一番，确认无人。第二件事就是展开数丈的围障，立起一周，留一窄口。
    玉弓走进长亭，回身看着下马来的衣衣。衣衣仍旧止不住上牙打下牙。
    “锦云。”玉弓对她身后说，“拿干衣服换。”
    “是！”锦云匆匆跑回马车去。
    “进去。”玉弓指着那个窄口，让衣衣进入那被隔开的空间。
    秦檀在后面确认了马车的役马已无大碍，也策动坐骑在大雨里奔来，跳下马，进了长亭脱去蓑衣和湿了大半的外衫。
    “生火烘衣，以免风寒。”玉弓正对自己的兵士说话。
    秦檀掏出火石，道：“里面呢？”
    “她们换了衣裳，没事。”玉弓回答。
    “这我就放心……”不待秦檀说完，就听得围障里“阿嚏”一声，于是他迟疑地吐出最后一个字，“……了。”
    玉弓无奈地看他一眼，却流露了嘴角的微小笑纹。
    秦檀敲打着手里火石，哼着歌去帮着生火。
    锦云取了干衣服，抱在怀里回来，一头钻进围障里。不多时两人皆换了干燥衣服，衣衣解开湿发，一边梳头一边走出来，锦云拿着一件氅子追在后面，玉弓伸手接过氅子，走一步覆到衣衣肩头。她扶住氅子系带，抬眼看他。
    “将军，换衣衫吧，你都淋湿透了。”锦云道，“衣服我已拿来。”
    “不必了。”他指指那已经燃起的长亭备用炉火，“我同他们一起烤烤就是，这也不是什么秋冬天气。”
    “衣衣！”秦檀笑眯眯唤她，“过来，把头发烘烘干。”
    “嗯。”衣衣走过去，就着秦檀为她铺好的衣垫坐了，借着炉内炭火烤到温热的空气，，慢慢烘一头长发。
    兵士们因为避嫌，皆要起身离开。玉弓解开外面软甲，里面短衣，道：“不必，你们烤火，干透了再走。”然后自己也坐到旁边，回头唤锦云，“把你们衣裳也弄干。”
    锦云抱了湿衣服出来，坐下拧干，挨个烘起。只听见“忒哴”一声，一支白物落地，却是衣衣的雏菊簪。锦云没来得及去捡，玉弓已经长手一伸，捏在手里。衣衣看了一眼，并未言语。
    兵士们半敞衣襟，多侧对两位女眷。秦檀未尝湿透，着了中单若有所思地坐在一边。玉弓自顾脱下短衣，露出一身匀实的肌体，麦色微黝，肩胛腰侧都有旧伤历历。
    衣衣怔了一刻，扭头移开目光，正迎面看见只着中单的秦檀托腮直直望着玉弓。他回眼对衣衣一笑，仿若说“好看否？”
    衣衣低下头，自顾烘好头发，不理会秦檀的揶揄。玉弓与兵士闲谈，十分熟稔，仿如亲朋。然而兵士口吻中仍有敬畏，斟酌才言。衣衣烘干了长发，自顾盘了起来，别上铜卡子，然后迟疑地看着玉弓。他手上依然把玩着那支细珍珠雏菊簪子。
    秦檀不失时机地咳嗽一声。玉弓转头看着衣衣，然后对着锦云伸手：“拿去。”
    锦云便接过簪子，小心地给衣衣插入发髻。衣衣的头皮感觉到簪子上毫无凉意，带着他的体温。这使得她忽然心慌慌起来，无法再抬眼瞧他。虽然她知道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不知道是在看人，还是看簪子。
    这时马夫走近来报道：“马车准备停当，将军。”
    “好，你进来烤一烤，我们出发。”他挥了一下手，吩咐兵士，“把围障收了。”
    ※※※
    因为可以走官道，因此去往澍阳的路途，远比衣衣之前与秦檀走的商道和小路舒坦。官道安全直接，宽阔而热闹，一路的邸店别馆，驿站码头，皆是有制统一。间或有羽檄文书飞驰而过，带起尘土来，行人都捂住口鼻继续赶路。
    就这样日行夜宿，经过一座座大小城池和一片片乡野风景，他们在夏初时节抵达了璟朝都城澍阳。
    春日的繁花细柳已经逐渐要换作焦热，阳光大剌剌倾泻在鳞次栉比的都市建筑物上。那些巍峨的飞云广厦，精美的垂鱼惹草山花结带，都在蓝天下反射不同的光芒。
    如秦檀所言，他们最后的终点是公馆。澍阳公馆，是朝廷临时安排的宅所，专为接待来京官员所备。衣衣与秦檀即将入住此处。
    “你今日便入宫去么？”秦檀在玉弓身边低语。
    玉弓摸着火青的鬃毛，看着正往外搬御灵琴的衣衣，说：“陛下已经知道我们到了，想来会今晚召见我。”
    “那衣衣最早也要明日才入大内吧。”秦檀问。
    玉弓仿佛疑惑于这句话似的，停顿了一会，才说：“最早，应当是明日。”
    “总算是到了今日。”秦檀微笑道，“你可卸下重担了么？”
    玉弓回看他，反问：“师兄，我何曾有重担？”
    “不是重担就好。不是重担的话……”他继续笑着，说，“也许明日起就是了。”
    玉弓不语。
    衣衣抱着琴走过来，问秦檀：“秦大哥，我住那一间？”
    “别说得这么寒酸！”秦檀倚着铜天，故意粗声粗气道，“这间公馆如今全是我们的！小鬼，你爱住哪里，就住哪里！”
    馆吏帮着卸下所有物什，又过来拜道：“敢问大人晚餐想要用些甚么？小的必当好好安排。”
    “不必操心。”秦檀说话同时，对着衣衣笑了又笑。
    衣衣撅了撅嘴，道：“我知道你想甚么，好吧好吧！”
    秦檀转头对玉弓一哂：“抱歉，独享咯。”
    “备菜让馆吏去办，自己不要出去。”玉弓淡淡说了一句，然后翻身上马，“我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