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八十一快穿》14.蓝色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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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九躺在她的巨大而柔软的公主床上，在一片黑暗里闭上眼睛。
    她微微蹙眉，脑海里传来系统先生冷冷清清的嗓音，叶九一直觉得这样的嗓音不太好，容易打击工作积极性，因为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
    系统先生说：【你所说的骨髓配型，是怎么回事？】
    叶九：【我的骨髓正好和方阳妈妈的骨髓配型啊】
    系统先生：【我明白了】
    叶九：【当初在直系继承人失去当家的老爷子的宠爱的时候，方阳之所以答应直接回到方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方阳的母亲的骨髓配型很艰难，而方家的财力可以做到这些】
    系统先生接下去：【可方家现在的当家主母，也就是方阳云起的妻子，起了怨毒之心，她做了手脚，把好不容易得到的骨髓配型给毁了】
    【对，让那人出了一场不算小的车祸，骨髓移植手术做不了了，方阳妈妈还是死了。总之，女人真他妈可怕】
    系统先生静了一下：【你不是女人？】
    叶九笑：【老子是女孩】
    她接着说：【方家是一个吃人的洞窟，金钱利益阴谋暗斗，人情冷漠和算计阴谋，终究会毁了方阳。系统先生，你说，倘若方阳不回到方家，他的未来会怎么样？】
    系统静了一会，答：【大概会成为一个温暖的人吧，在最好的年华里享受最热烈的生命，得到朋友和敌人，以他的优秀，他的身边一定会簇拥许多温暖的同伴。最后，应该会有温暖的一生吧。】
    叶九：【这就是我的任务的初心吗？】
    【是的。】
    叶九笑起来：【那我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有人追求名利，有人追求安稳，有人追求平淡，有人振臂一呼，追求光荣。
    但叶九知道。
    那个目光冷溶溶如月下白雪一般的少年人啊，最想要的，是投射生命的日光，是持久温暖的向往，是穿梭于时光与岁月的，融融的柔软，明亮的脸庞。
    但是——
    叶九垂下眼睫，“我还是问问他吧。”
    高考之后第二天，无数人都在群里说累炸了累炸了，要躺尸三天才能满血复活。所以虽然叶九想找人一块开黑，也难以聚齐人，正打算跟着先躺一天尸再说，却被方阳拉了出去。
    叶九蛮不情愿的，“干嘛？”
    方阳很淡地回，“带你去打游戏啊。”
    叶九眼睛亮起来，“去哪？”
    “天外天啊。”方阳说。
    “行啊，”叶九于是很高兴地拉着方阳去了网吧。
    这家网吧虽然说叶九不是常来，但奈何那张灿若春樱的脸庞太有辨识度，所以叶九一进去，老板就热情地打了招呼。
    叶九随意挥了两下手，然后拉着方阳在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这个位置也是叶九常坐的，因为风景好，打累了还可以抬眼望一望对面的街景和高楼大厦。
    天外天是比较有知名度性价比也比较高的一家网吧，环境比较清静，空气清晰，老板总是会注意着像班主任或者家长的大人，看到了就剧烈咳嗽通报敌情，老板一咳嗽无数的男生都开始抱头鼠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多数学生党选择这里，是因为老板会帮忙放风。
    但叶九就比较正大光明了，她通常坐窗边，生怕街上的人看不到她一样，坦坦荡荡地打游戏。所以哪怕这个位置这么好，长久以来也只是叶九坐这里，因为基本上没人敢坐。
    现在高考结束了，还是没人跟她抢地盘，所以她正大光明地带男朋友来这里。
    方阳问：“玩什么？”
    叶九笑起来：“魔兵啊，男朋友你玩过么？”
    魔兵是一款流行了很久的游戏，十分火爆，是一款竞技类的团队游戏，a班的很多人都会玩，通常联系感情的方式就是开黑。
    方阳很诚实但也很淡漠地摇头，“不会。”
    叶九笑起来，看上去有点幸灾乐祸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不会。
    “那我教你哈。”叶九打开界面，“你先用我的小号玩呗。”
    她帮方阳登录上了她的小号。
    “我的小号虽然段位不够高，但装备啊什么的都还行，足够你玩玩了。”叶九很大方地说。
    “好。”
    方阳应了一声，然后打开界面，跟着进入了游戏。
    叶九很有成就感地带着男朋友玩游戏，打游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很明显的方阳上手越来越快，技术越来越好，慢慢的，叶九发现他们之间拿的人头已经不分伯仲了。
    但是方阳打游戏比较霸道，一般没有帮人拿人头的，只要一出手，人头必定是他的。
    叶九打游戏还会时不时爆出一两句脏话，方阳就很厉害了，打游戏全程面无表情，面无表情地抢人头，面无表情地帮叶九报仇。
    叶九失去了成就感。
    叶九不玩了。
    跟自带光环的主角打什么游戏，打什么游戏？
    叶九摔开了键盘，于是方阳也停下了，两人的游戏角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砍死。
    队友估计一脸懵逼。
    方阳问：“不玩了么？”
    “不玩了，”叶九有点郁闷，“哎你怎么上手这么快？”
    方阳说：“掌握技巧就很简单，打游戏也是要动脑子的，而多数对手不动脑子。”
    叶九笑了。“哎你这么说不大厚道啊。”
    方阳嘴角微凹，他静了静，忽然问，“你对过答案了吗？”
    其实每一门刚考完标准答案就出来了，昨天下午考完之后叶九回家的时候，还有人在路上拦住她问她要不要买一份答案，叶九不想费这个心，所以压根没有要。
    对完答案的好多人笑了或者哭了。
    叶九说：“没有。”
    然后她就看见方阳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一份报纸一样的答案，还说：“那你现在对一下吧，我昨天已经对过了，按往年的分数线分析，进清华北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坐在对面的男生听见他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这么拽的话，不由得以复杂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叶九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拿过来对一下答案。
    在网吧对答案，多浪费上网的时间啊。
    叶九难受地想。
    总共也只是四套卷子而已，凭借记忆，叶九用了二十分钟作业就对完了答案，大多数答案她还记得，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差错。
    她放下那份答案的时候，方阳问：“怎么样？估分大概多少？”
    叶九笑起来，“跟平常差不多，清华北大应该没问题。”
    方阳弯起嘴角，摸了下叶九的头，轻轻地应了声“好。”
    坐在对面的男生嘴角抽搐了一下。
    然后就看见他游戏上的角色已经死掉了。
    论这年头的学霸是怎么养成的？两个先决条件，游戏与早恋。
    那个女生真是个大美人，那个男生也很难得的帅气俊朗。他在脑海里开始上演一幕幕的戏，把一段青春演绎得辉煌而灿烂，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人生赢家啊。
    叶九和方阳出了网吧之后，就一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
    方阳问叶九：“你饿吗？”
    大美人说：“赐我一个冰激凌。”
    于是就变成了叶九拿着冰激凌和方阳在街上晃荡。
    时光这种东西，仿佛诗歌一样，抽象而具体，隐隐的过往之光，灵犀一照的未来的模样。
    那个时候方阳看着叶九的脸庞，他牵着她的手，他的女孩和他并肩走在树荫下。
    方阳以为，这就是幸福的开始。
    而事实上，多年以后，他会彻悟。
    原来那就是幸福的所有模样。
    方阳记得那个无所事事的下午，那个人走在他的身旁，懒洋洋地舔着一份巧克力味的冰激凌，他牵着她的手，时不时一本正经地偷亲她一下。
    她坦荡地眯着眼睛看着他笑，只是笑，不怎么说话。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那个人忽然停下，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但自然而然地跟着顿下。
    她笑起来，看着他，轻飘飘地漫不经心似的问了一句：“方阳，你将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微怔，沉默着眸光。
    他记得他说：“有你的日子。”
    她笑嘻嘻地将他一军：“倘若你的未来没有我呢？别着急，设想一下，我说，倘若你的未来没有我呢？”
    他抓紧她的手指，苍白的模样，然后又一点点地松懈下来。
    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她在开玩笑，所以嘴角微凹地配合她的玩笑，“倘若这样，也不会有多差吧。”
    她轻轻地弯起眉眼。
    “那——”，她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
    方阳蹙着眉认真想了一会答：“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最喜欢的，就是身边有她的时光，这个人是他所有的光芒，射进生命的日光，孜孜以求的向往，他用尽了过往和以后的所有的运气，才能够遇到她。
    那个人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倘若你一个人了啊，那也一定要做个好人好不好。看在这个世界曾经对你这么好的份上——我来到了你身旁。”
    他被这个人一贯的厚颜无耻逗笑了，于是也眉眼弯弯地说：“好。”
    后来他记不清他说完那个字以后她的模样。
    一刹那似乎是怔忪的，然后她回过神来，笑容像是春花秋月里温凉而柔软的日光，又仿佛是立在水里的亭亭玉立的莲，含苞的，端庄的模样。
    她笑起来，说：“那就好。”
    后来他无数次在记忆里忆起这个笑容以及这句话，她在岁月反复的摩挲中被模糊了脸庞，哪怕在他的心里也不再是清晰的模样。
    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春花秋月般的笑容，以及她眉眼弯弯含笑说的那句话。
    仿佛是对今日的阴晦的启昭，冥冥之中，即将离去的告别。
    而每每念及此，他总是会在午夜梦回之中猛然惊醒。
    而后疼了心脏，断了寸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