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又逗人家小姑娘了。”似不经意地瞪了男人一眼,冷妍微笑的看着小护工,“你别介意,我叔叔就是爱跟美女开玩笑。”
小护工彻底蒙圈了,眨了眨眼睛,“啊,没事。那个……我带你们去见温祈。”
路上,护工一直在猜测他们的关系。男人?叔叔?她还是更相信前者。大明星就是不一样,身边的男人全都是帅气又多金的豪门大少,真是让人羡慕。
两人一直跟在护工的身后。
温远宸忽然伸手,搂住身旁女人的纤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叔叔?看来你还在沉迷乱,伦,不可自拔。没关系,既然小侄女喜欢,叔叔一定满足你。”
冷妍甩掉他的手,斜眼睨着他,用嘴型,无声的说出两个字,‘变态。’
来到门前,小护工忽然停下脚步,也让他们停止了互动。
“温祈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考虑到他现在的状况,小护工嘱咐了一句,“之前他的情绪不太好,身体又虚弱,你们探望的时间不要太久。”
冷妍点了下头,“好的。”
推开房间门,她看到床上躺着的祈祈,瘦成了皮包骨。而更让人心酸的是,那个孩子看上去十分虚弱,如一张白纸,仿佛一阵清风,都能将他吹起。
冷妍轻步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这才注意到弟弟左手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有红色的血液渗出。她的心,像被人插了一刀似的,再也控制不住难过的情绪,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忽然想起,当年那个缠在自己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小家伙,冷妍越哭越伤心,肩膀剧烈的抖动。
温远宸理解她的心情,来到女人身旁,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身上,抚着她的长发。
这次,冷妍没有反抗。她需要一份温暖,也需要这个男人此刻给她的支撑。
或许是听到了哭泣声,又或许是感受到了屋里有人,温祈缓缓地睁开双眼,却是很久,眼神都没有聚焦。
男人轻轻拍了拍,身前女人的肩膀,语气很轻,“他醒了。”
冷妍抬头,激动的站了起来,“祈祈,你怎么样?姐姐来看你了。”
听到‘姐姐’两个字,温祈的眼睛这才动了一下,却是完全没有在冷妍的脸上停留。
擦了擦眼角的泪,冷妍伸手,想要去摸弟弟的头发,可还没落下,便听到了冰冷的三个字,“别碰我。”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再加上彻骨寒冷的语气,让人听上去有着渗人的诡异,吓得冷妍立刻将手收回。
不过转念,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至亲,她不应该有害怕的情绪。冷妍的嘴角抿着温柔的笑,再次开口,“祈祈,想喝水吗?姐姐喂你。”
温祈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天花板的某个点,苍白的嘴唇,轻吐出两个字,“出去。”
压下心里的痛,她的眼中闪着泪花,“祈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看到你这个样子,姐姐很难过,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好的生活?”
温祈轻扯了下嘴角,笑的讽刺,“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我说过,我没有姐姐,我的姐姐死了。你赶快离开这里。”
冷妍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如断了线的珍珠,“你可以当我死了,但你不能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妈妈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
“你没资格管我的事,更没资格提起妈妈。”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冷妍没有陪在弟弟身边。所以,无论温祈怎样对她,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她接受不了,才十五岁的孩子,自暴自弃,甚至想要结束生命。
“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你要相信,姐姐从没有想过抛弃你。当年离开,我是有苦衷的,我……”
就在她想说出一切的时候,温祈的声音忽然提高,“够了,我不想听,你给我滚。”
从没想过,自己的亲弟弟,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冷妍的心,如被凌迟一般。
一旁的温远宸,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温祈,你不要太过分。你姐姐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更没有人欠你的。”
听到那个在他的意识里,似魔鬼般的声音,温祈的目光忽变锐利,定格在男人的脸上,“你这个恶魔,就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没能亲手杀了你,是我最大的遗憾。”
温远宸不屑地斜了下嘴角,故意道,“既然如此,那你必须得好好活着,带着遗憾而死,你甘心吗?”
母亲惨死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他的手握成拳,使劲捶着头,疯魔般的喃喃自语,“我不甘心,我不能死,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祈祈,你还在打点滴,不要这样。”冷妍试图控制住他乱动的手,却不知那孩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倒。
温远宸眼疾手快的将她抱住,可这幅画面,却再次刺激到了温祈。
“你们果然是那种关系,不知羞耻,让人恶心。”他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们,血色的眼眸,把他瘦削的脸颊,衬托的更加苍白,甚至透着死亡的气息。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甚至那年问出口时,都没有勇气听完冷妍的回答。事到如今,他再没有姐姐,也就没有了顾虑。
温祈手上的点滴,已经滚针,血液倒流进软管,看得冷妍触目惊心。
她再次上前,果断拔针,握着弟弟冰冷,如枯枝般的手,一阵心疼,“祈祈,你听我解释,我跟他……”
“住嘴,”温祈用力把手,抽了回去,目光中充满了恨意,“你还当我是小孩子?任你甜言蜜语的欺骗?”
“我没有,”冷妍的脸颊,已然被泪水打湿,“我从没有欺骗过你,祈祈,你让姐姐把话说完行吗?”
温祈晦暗的眼神,忧愤地盯着她,“不过是些狡辩的话,有什么好听的?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难道没有想到过妈妈?因为你们,妈妈死不瞑目。你跟他没有区别,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不过才三年而已,冷妍感觉自己的弟弟,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不再胆小懦弱,甚至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与智慧。可他性格中的偏激阴暗,暴戾凶狠,却是令人发指。
温祈的话,如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她的确觉得对不起母亲,所以才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接受那个男人。
胸前剧烈的起伏,温祈心底最脆弱的神经被碰触。他不受控制地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挥到地上,“跟自己的叔叔谈恋爱,妈妈以前骂的没错,你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不知廉耻的贱人……”
那时的冷素锦时常会骂她,只是没想到,温祈不仅听到了,还记下了那些话。
冷妍泪如雨下,觉得无比惭愧,甚至认为弟弟骂的是对的。
可就在温祈的骂声还在继续的时候,只听到‘啪’的一声后,屋内变得出奇的安静。
冷妍吃惊的抬起头,看到坐在床上的温祈,捂着半张脸,正用无比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高大男人。
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怒目看向温远宸,“你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温远宸轻笑一声,“他刚才说什么,难道你没听到?那是一个孩子应该说出的话吗?”
“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可以动手打他。祈祈的身体还那么虚弱,你怎么忍心……”冷妍是真的心疼弟弟,可换来的却是温祈的冷语。
“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慈悲,”忽然,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阴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打。你看到了?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不是第一次?冷妍惊惧的望向那个男人,刚想开口质问,却再次听到温祈的声音响起,“你们赶快离开,不然……”
说着,温祈一把抓起点滴针,疯狂扎向自己受伤的手腕,纱布上的红色血迹,迅速向外蔓延。
“啊!”冷妍惊声尖叫,引来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护工。
看到这个场面,小护工跑过去,夺下他手里的危险品,并从身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镇定剂,打在他的胳膊上。
强忍心痛,冷妍抹了下脸上的泪,“好,我这就走。算姐姐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
“麻烦你好好照顾他。”对小护工交代完,她迅速跑了出去。
直到出了大门,冷妍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环顾四周,温远宸上前,牵起她的手,“这里人多,上车再说。”
冷妍没有挣扎,直到坐在车里,她才开口,却是冷静了许多,“刚才祈祈说,你不是第一次打他,怎么解释?”
温远宸的眼神望向前方,没有一丝波澜,“没什么可解释的。”
冷妍侧过身子,声音里透着怒意,“当初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他是你的亲侄子,会好好待他,可结果呢?你居然虐待他。”
“他说什么你都信?”温远宸冷笑一声,“用你自己的脑子好好想想,想清楚再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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