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玲珑心有七窍》第十一章 如我心意

    
    随着马儿的走动，颜昭君觉得越来越不安。
    背后男人的气息间或倾洒在她的耳朵上，或者撞上她的后背，让她简直如坐针毡，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错了错了，该是她没搞清楚，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怎么能稀里糊涂地就跟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大男人同坐一匹马呢？还离得那么近……所以一出沧州，她就主动提出从马背上下来，坐上了队伍里唯一一辆简陋的马车。
    千君只是笑笑。
    刘文杰倒是惊愕不已，起初不同意，一则确实没料到这姑娘挺有主心骨，二则当着众人，面对她执意下马的决定，也不好横加阻止，便只得同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城。颜昭君觉得很新鲜，这里可是陈国的都城，就是比沧州要更大更繁华，放眼望去，仿佛天空都更加明亮了。刘文杰回头看看马车里好奇四望的她，心里琢磨着要把她安置到哪里才合适。想了半天，他开始埋怨自己太过莽撞，怎么就一时冲动把她带到京城来了呢？娶回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硬塞给千君，他会被如意嫂嫂恨死的，而且太子府凭她一个小小民女根本就进不去，在沧州就不行现在就更入不了千君的眼。实在没办法，他想到了艾傅，不过他那里的环境……呃，她会同意吗？
    千君看到他懊恼地直挠头的影子，嗤笑了一声：活该！
    队伍已经走到了青花楼下方，姑娘们纷纷趴在栏杆上观看，一边看一边互相讨论，兼或开着小小的荤色玩笑，这是女人的专利。
    一时间阳台上闹哄哄的。
    “念鱼姐姐，快来看快来看，我们英武的太子爷从沧州回来了，可威风啦！”丫鬟小爱兴冲冲地进来唤她，“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哪！”
    玲珑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放下手中正在修补的琴弦，和她一起来到了走廊上。
    在青花楼，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姑娘们各自的住所，房间都是面对面而建，共同通往一个大大的阳台，三楼才是接客的地方，美轮美奂，神秘而奢靡。
    “念鱼姐姐好。”几个新来的小姑娘朝她微笑，往旁边让让给她腾出了一个位置。玲珑微微点头，朝下看了一眼，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为首的千君身上，怪只怪他气质太过卓绝，完全隐藏不住，只消一眼，玲珑便认出了他。
    面纱是为了不让顾客们过于关注琴师，平常她是不戴的。此刻，浅浅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她的脸上，光是白的发亮的肤色就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纵然倾城佳人，也不过如此吧？
    都是美人，可是这种高下立显的差别，实在是让青花楼里容貌屈居第三的桃红姑娘很不舒服，一开始她就嫉妒玲珑，可哪怕恨的要死，却只能恨上天没有让自己长着那样一副面容。
    “念鱼妹妹最近气色不错嘛！最近是偷偷受了哪个男人的滋润了吧？”桃红说话向来刻薄，此刻携着浓浓的醋意，更是酸上加酸。
    一时间，大家都噤声了。
    这个桃红，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谁不知道，念鱼可是艾老板的人！玲珑面不改色，看了她一眼，说：“不敢，念鱼向来只领受古琴的滋润恩养，不像姐姐，男人那么多，容貌是越发养的好看了！”
    众人在心底偷笑，叫你作！
    “你……”桃红翻翻白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小爱知道她是在为难玲珑，便软声央求道：“桃红姐姐，你不要说这样难听的话好不好？好歹大家都是姐妹！”
    “哎呦，我可不敢高攀，谁不知道有人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呢！”桃红依旧狂妄，“既然来到了这里，还装什么清纯佳人，长的再美也不过是男人的玩物！”
    “哟，这都是说谁呢？谁跟老板不一般来着？谁是玩物？让我也听听！”艾傅过来了。
    “老板好！”姑娘们诚惶诚恐地叫了一声，底下的太子也不看了，一下子都跑光了。桃红面色一僵，被说坏话的人听到了说他的坏话，这就很尴尬了！
    “老板好！”她急中生智，急忙低头打了一声招呼，落荒而逃。艾傅拾起了桃红匆忙间掉下的粉色丝巾，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满脸陶醉：“真香，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姑娘！”。玲珑顿觉一阵恶心，也要走，却听艾傅说道：“大家怕我，莫非你也怕我？”这声音怎么总觉得有点幽怨的意味呢？玲珑只得停下，说：“也不是怕你，但作为老板，有威严总是好的！”
    艾傅微微眯眼，走近她，细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睛，说：“念鱼，你还是把纱巾带上吧，否则我可不敢担保，我不会爱上你！”
    这话说的，玲珑心里一颤抖，急忙低头不再看他，低声道：“我去练琴了。”
    桃红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玲珑此刻也只想跑开，尽量减少流言的传播源头。对她来说，不需要太过招摇，一切听千照的安排便是。身后，艾傅靠在栏杆上，继续说：“明天，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约了要来，指名要听司马相如《凤求凰》，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玲珑回复：“好。”
    太子府张灯结彩，聂如意正在翘首仰望。她身穿着浅黄色的宫装，衣服上绣着大朵的蝶恋牡丹花，袖口则用金银丝线绣着并蒂莲，头发绾成了低低的髻，左边插着一支碧玉簪，右边是镶珍珠的金步摇。步摇轻轻地晃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当”声，充分显示了主人此刻内心的不安与焦急。
    管家老司纵然满脸皱纹却挡不住心里的喜悦，他眼看着烈日炎炎也挡不住的太子妃，和蔼地劝说：“娘娘，太子殿下定是到宫里述职去了，想必还要见见皇后娘娘，若留在那里用膳，定是过了午后才会回府里来。这天儿实在太热了，不如娘娘先回去休息吧！万一中暑了，太子爷殿下也心疼不是！”
    “是吗？”聂如意面上闪过一丝微微的失落，很快又被轻松所取代，说：“行，那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阿莲嫂嫂还是把饭菜热上吧，吃的时候正好！你们都想想，还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厨娘阿莲笑吟吟地答应着：“是！娘娘，全都齐备了，您也歇歇吧，要不然太子殿下回来可是要怪罪我们没有好好照顾您了！”
    聂如意低头一想：“好。”
    盛夏的荷塘，飘扬的柳枝像一个翠绿的盖子一样笼罩了树底下正在酣睡的美人。
    千君走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步摇已经从头发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千君弯腰拾起来。他可是刚一回来就听到管家老司说如意一直在等他，可是总没等着人就自己去看荷了。聂如意揉揉眼睛，看清了面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立刻开心地扑了上去，窝进他的怀里：“你可回来了！”
    “想我了吧？”千君抱住她，把步摇给她簪在头发上，看着她满足地笑起来，露出眼睛弯弯的可人样子。
    “每天都在想，你在那边吃的怎么样啊，睡得怎么样，有没有生气，是不是有什么漂亮小姑娘给瞄上了啊，……”聂如意越说声音越小，安稳地趴在千君胸口睡着了。
    “在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千君摸摸她的头顶，聂如意嘤咛了一声，无意识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饿……”
    千君宠溺地笑了，轻轻地抱起她进屋放在床上，继而去了厨房。
    午饭时间早过了，阿莲早休息去了，不过炉火上还放着蒸笼。千君只得亲自下厨，熬了一锅鸡丝粥，之后便耐心地守在床边等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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