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玲珑心有七窍》第十八章 赏荷之时

    
    其实所谓“众”，连带皇后也就三个人。
    皇后欧阳悠言身着明黄色常服，前绣鸾，后绣凤，袖口盘着石青色云纹，乌云鬓发梳成髻，正中簪着金色凤钗，左右各插两枝金色步摇，妆容精致，目光沉静如水，这么热的天却不见一滴汗落下；瑾贵妃瑾雪身着一身淡紫色华服，头戴同色系紫玉珠钗，衣服上绣着大朵的凤穿牡丹，妆容清丽冷艳，眼角微微上挑，如冰似雪；而瑶妃姚茹茹年纪尚轻，相对妆容上便要妩媚些许，气质活泼姿容秀丽，一身玫红色锦裙衬得她本就娇美的容颜简直如出水芙蓉般惹人怜爱。
    浓密的树荫下，小丫鬟小太监们早已备好了凉茶糕点，立旁静侍。
    皇后端着茶杯，欣赏着池塘里开的如火如荼的荷花，慢慢地吃了一块玉芙蓉糕之后，她转头看看温柔娴静的瑾贵妃，再看看两步之遥处正在伸着手够一朵盛开的白荷的瑶妃。
    那边正在嬉闹。
    “娘娘，您可慢点！”
    “您小心啊！”
    小丫鬟小太监们不敢大声地叫，又心急，只得不住地低声叮嘱。
    “哎，拉，拉住我！”瑶妃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河里去，幸得贴身丫鬟冬儿手快一把拽住。“你这丫头笨死了，小心点！”瑶妃拍了冬儿脑袋一下，预备再接再厉。
    这一派欢脱景象令皇后嘴角微弯，笑道：“小心点妹妹，别再掉河里去了！”
    “没事的皇后姐姐，到时候呀，臣妾拿个杯子把水一舀，就把瑶妹妹给救出来了！”瑾贵妃打趣道，又说，“瑶妹妹，抓手边的那朵，莲蓬大些。”
    “哎，哎～”瑶妃拉长了腔调应答，皓腕利索地一折，随即手捧白荷回到了树下，把朵如盆大的荷花放在桌子上，乖巧地矮身道：“臣妾多谢姐姐关心，美丽的荷花就送给两位好姐姐喽！”
    一股子清香立时从花朵中间逸出，沁人心脾，在嫩黄色的细蕊中，碧绿的莲蓬隐约可见，花瓣雪白细腻，几无一丝瑕疵。瑾贵妃给瑶妃倒了一杯茶：“瑶妹妹辛苦，喝口水吧！”
    皇后看着瑶妃粉嫩的双颊，此刻微微泛红，双眸如星，尽显年轻人的蓬勃朝气，幽幽地说道：“雪儿你看，年轻就是好啊！唉，一转眼咱们可都老了，这宫里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瑾贵妃喝了一口茶：“姐姐这是怎么了？”
    瑶妃是多么聪慧的女子，急忙接口道：“姐姐们，话可不是这么说。您看这花，打着的骨朵太过青涩可没什么看头，最美的自然是臣妾刚摘的怒放的花朵，不是吗？咱们也是如此，所以呀，姐姐们现在风华正茂恰如这怒放的白荷，也是我等臣妾的想往。”
    “你个机灵鬼！”皇后嗔怒地拧了拧瑶妃的脸，心里却舒畅了不少，“你还真别说，听了这番话，本宫心里还真舒坦不少。”
    “再过半年，等新人来到，妹妹也就会变成老人了。”瑶妃边吃边说，目光里有了一丝薄薄的哀伤，“这算算日子，又快到了三年一度选秀女的时候了，到时候，新人来了，总不会再像先前，哪怕留下一两个，臣妾也得甘拜下风。”
    “雪儿，你看看她，刚还夸来着，这又顺杆爬了！”皇后佯装生气，见此瑶妃急忙求饶却眼带笑意：“哪有哪有，臣妾可不敢，请姐姐饶恕。”
    “瑶妹妹深得皇上宠爱，就算有新来的花骨朵也完全不必担心，不是吗？”瑾贵妃说。她总是能泠然地调和气氛，心思通透，在一派淡然神色之下，悄悄化干戈为玉帛。
    瑶妃羡慕地说：“雪姐姐谬赞了。”
    皇后只是笑，没说话。
    微风吹起树枝，树影婆娑，沙沙轻响。聂如意带着自己的小丫鬟西儿从远处缓缓走来，一身的淡黄色宫装，薄施粉黛，如清新淡雅的初春鹅柳。
    皇后招招手，笑道：“如意，快来母后这儿，许久不见，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聂如意道了声“母后安好”，又跟其他两位妃子打了招呼后才施然坐下，小丫鬟急忙上了清茶，又摆了几盘点心。
    瑶妃仔细地看了看聂如意，见她双颊红润，眼波清明透澈，整个人散发出新鲜的气息，便说道：“太子妃气色不错，想是太子殿下的回归令太子妃容光焕发了！”
    皇后闻言，一时想起前些天见到太子的事，不禁黯然道：“是啊，千君在沧州操劳了许久，本宫也甚是想念，前天一见，又黑又瘦，一时之间心疼的不行。”话锋一转，又宽慰地笑道，“所以，如意啊，平常你要多给他补补，须得好好照顾我的千君才是。”
    “是，母后。”聂如意答道。
    “你们成婚也一年有余了吧，怎么样，腹内有消息吗？”皇后压低了声音，问，但她的语气却全然没有避嫌的意思。一时间，聂如意觉得有点尴尬，微微地摇了摇头。
    皇后明显失望了。
    “姐姐，要不要从宫里派个太医给太子妃看看？开几副药方调理调理气血？”瑶妃急忙建议，“现在太子也在府内，正是时候。”
    瑾贵妃看出了聂如意有点难堪，便开口为她解围：“太子妃和太子都很年轻，尚不需要多余调理，再加上太子殿下常年在外，没有孕也可以理解。皇后姐姐，你怎么看？”
    “雪儿说的也有道理。”皇后拉住聂如意的手，“如意，加把劲儿，早日给本宫生两三个孙子玩儿！”
    聂如意只得点头，羞的脸都红透了。
    瑶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臣妾真不知道姐姐原来这么有意思，所以，太子妃和千君殿下可以一定要加油，赶快给皇后娘娘生孙子玩儿呦！”
    此话一出，皇后也笑出了声。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是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让孤也开心开心！”
    众人匆忙回头，只见皇甫风领着千宁千君二人，其后跟着一众太监走了过来，说话间已到了树荫下。聂如意忙起身让座，自己立在千君身边。皇甫风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坐了下来。
    皇甫风身穿明黄色常服，金丝绣成五爪金龙盘于前胸背后，袖口有黑金色云纹，黑发用金冠全部束起，腰间勒着金色腰带，以玉石镶嵌，垂着一块雕龙的玉佩，虽四十有五却丝毫不见老态，气宇轩昂，胜在养尊处优；二位皇子均以玉冠束发，皇甫千宁身穿月牙色锦服，眉目如画，清心寡欲，而皇甫千君则身着淡蓝色衣服，衣服上隐约绣有浅金色四爪蟒，站在那里沉稳安静。
    “皇上吉祥。”
    “皇后娘娘吉祥。”
    众人纷纷施礼完毕。
    “孤还想问，刚才是什么事情让皇后你这么开心？”皇甫风问。
    皇后微微一笑，神秘地说：“皇上问瑶妹妹吧！”瑶妃倒是坦率无遮：“回皇上，刚才说起了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想赶紧抱孙子呢，于是臣妾就附和了几句而已！”
    大家会意，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千君看看聂如意，知道她肯定又不好意思了，便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朗声道：“父皇母后请放心，我们夫妻二人一定会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甫风点头：“太子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他继续说，“只是如今的太子府只有如意一位太子正妃，偌大的府邸莫不是有点寂寥了？孤正在考虑，这也快到选秀的时候了，想要从秀女里给太子在指几位侧妃，如意，你觉得如何？”
    聂如意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愣了一时。
    手上传来温暖的力量，她抬头，看到了千君坚定的眼神。
    皇甫风转过来问皇后：“皇后，你觉得呢？”
    皇后看了看聂如意微微发白的脸色，和有些慌乱的神色，也知道他们二人夫妻情深，心里有些不忍，可考虑到皇家最重视的血脉延续问题，还是说：“臣妾以为可以。”
    皇甫千君不顾旁人的目光，抬手揽住聂如意的肩膀，助她站好，拱手施礼，然后果断地开口拒绝：“父皇，儿臣自认为不需要侧妃。儿臣的心思已经全都用在正妃身上了，无闲暇心思去照应侧妃，况且三弟也已到了适婚年龄，二弟未有正妃，顾且还望父皇把合适的女子指给二弟或者三弟吧！”
    “千君……”皇后欲言又止。
    皇甫风没有说话，目光有些难测。
    气氛便有些僵持。
    他这才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白荷，抬手拿起一枝闻了闻，不禁笑道：“让孤猜猜，这肯定又是茹儿干的？孤说的对不对？”瑶妃立刻一副“花解语”的模样，顺从地答道：“这宫里，也只有臣妾不知天高地厚，皇上自然一猜就猜中了！”
    皇甫风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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