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荒往笙录》第五十三章 不二佛魔

    
    欧阳云天气急败坏之下，对着杜笙又是一顿猛踢，脚上暴烈的劲道让杜笙受伤的身体，如同大海中航行的孤舟，左右晃荡，任由惊涛骇浪，席卷敲打。
    而他牙关一直紧咬，默默强忍住不将口中鲜血喷出，他知道自己命悬一线，这口血一喷，自己恐怕是要失去意识，任人宰割了。然而，欧阳云天又怎么会让他如愿呢？他右爪探出，又一记血爪印轰在杜笙身上。杜笙瞬间狂吁鲜血，眼前满是血色，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啪”身体终于无法支撑头部的重量，昏死过去，不醒人事。
    可欧阳云天还是不停手，又是几计血爪印打在杜笙身上，似是满足自己变态的存在感，可无奈杜笙早已毫无知觉，不知疼痛了，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这下欧阳云天才确认眼前的少年已经死翘翘了，方才罢手，怒骂道：“跟我斗，倒是挺硬气，到死都不想退出历练，小子死了，可别怪我下手狠。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倔劲。”
    欧阳云天用手摸摸自己被揍到变形的脸庞，神情冷漠的望向四周，周围的黑雾并没有消散的迹象，仍是不见边际。他不由心道：这幻境还真是诡异，看来破解之法应该在这小子身上，我且搜搜看。
    就在欧阳云天打定主意准备套出杜笙所施展的幻境秘密时，异变突起。原本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杜笙，却不知怎么得自己爬了起来，还双手抱拳，扭首伸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见到这番场景，饶是欧阳云天也不禁毛骨悚栗，面露惊惧，惶恐的退开几步，周身血雾再次翻腾，身躯隐没其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血雾之外，用来瞭望敌情。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欧阳云天根本没看清楚面前少年如何动得手，就被打了一个巴掌，脸颊处，外带下颚的跗骨剧痛让他整个脸看起来变得扭曲。内心受到的侮辱，更使得暴怒的他完全丧失了原先的理智，他此刻只想生吞活剥了面前之人，裂地血爪脱手而出，直奔杜笙胸口。
    然而令人大感意外的是，此时的杜笙完全不躲不闪，硬生生吃了一计血爪。欧阳云天也大感意外，见一爪不成，反手又是一爪，而杜笙仍是不躲闪，硬扛一爪，脸上甚至略带嘲讽的神情。几爪下去，欧阳云天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内心的震惊溢于言表，他不禁喃喃结舌吱唔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辈，使点劲。抓痒啊，就这么点灵力。来来来，就让老夫来开导开导你，什么是血爪！”魔性的声音从杜笙口中悠扬飘出，不知喜怒，宛若来自九幽炼狱之中，直接心扉。
    随即杜笙双手前伸，手抓探出，轻易的穿过血雾，如提小鸡般扯过欧阳云天，右掌随意一挥，欧阳云天还来不及惨叫，身躯已然断成两截，裂口周身空间破碎，化为虚无，只留下一滩鲜红的血水和一个完好的储物袋留在地上。
    “阿弥陀佛，吕良老魔你这下手也太重了，说好只要教训一下晚辈就好，怎得害人性命，罪过罪过。待老衲给这位死去的施主超度超度。大慈大悲，南无阿弥陀佛。”此时的杜笙口中声音变换，又如老僧从入定中缓缓醒来，双手合十，脑后隐隐佛光现世，口中道出一声佛号，也不知在对谁责备，自语着。
    “老佛陀，我俩本为一体，我做得事，也就是你做的事。佛讲因缘，你要救这小子，是种下了因。我出手结果了这废物，那是了结你的果。你怎么还好来怪罪我，真是好没道理。再者，我想怎么招，你也奈何不了我，倒是你快看看这小子死了没有。别一口气没接上，我俩还得跟着赔着再等一纪元，那就大大的划不来了。”魔性的声音再次从杜笙口中传出，状若疯魔，随性所欲，洒脱无比，毫无规则可言。
    此时杜笙双目紧闭，哪有半点呼吸，僵直的站立着，纹丝不动，身上发散出淡淡的黄色光晕，笼罩全身。半炷香功夫，光晕消失，杜笙微微张开口，发出一道佛音：“阿弥陀佛，小施主宅心仁厚，机缘通天啊。还与我佛家有缘，必结因果。”
    “哎，痴难，最烦你这佛陀说话讲半句，满嘴说话之乎者也，慢条斯理的，让人好不痛快。这小子到底有事没事？还有你说有缘就有缘，这小子万一不想跟你，却想跟我修魔，你又能如何？”杜笙张口微动，魔音缭绕。
    “吕良老魔，你这性子还是得好好磨练磨练。我都说了，这小施主宅心仁厚，机缘通天，那就自然是没事了。你倒好，还倒打老衲一耙。善哉善哉。”
    “怎么老佛陀，你还不满意了？有本事你出去渡化我啊。别整天在我耳边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听得老夫我烦躁的很，指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我连这小子一并咔嚓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魔性的声音似是极不耐烦，借杜笙之口大声咒骂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念叨给你听的这些话都是佛家真谛。希望老魔你早日脱离苦海，回头是岸。”杜笙又缓缓开口，语气轻急缓重分明，悠悠然道。
    “行了行了，你别废话了。既然这小子没事，你赶紧把他弄醒，让他自己调理，我们好走人。”魔性的声音似是见杜笙已无大碍，见事了之后更显得耐不住性子了。
    “也罢，时机未到，小施主福缘深厚，他日定能助我等脱离苦海。阿弥陀佛，我且在他识海留个讯息，结个善缘。善哉善哉。”言吧，杜笙朝着自己的丹田一指，便软倒在地，沉进在灵海中须臾古碑骤然发亮，四周黑雾滚滚收入其中，消散不见，天色清明开朗起来。
    微风扬尘，卷过废墟，覆盖在地上，积起起层层沙土。不知过了多久，杜笙悠悠然睁开双眼，缓缓撑起身体，朝着四周看看。他惊奇的发现须臾古碑散出的烟雾幻阵都已消失，而不远处欧阳云天的死尸，拦腰斩断躺在地上，早是断气多时了。另一边欧阳霜仍然陷在土中，昏迷不醒。杜笙此时也无暇顾及别人，他盘腿端坐，双手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摸，他竟然没发现什么伤口，这真是奇了怪了。可他现在却使不出丁点灵力，情急之下，杜笙忙运转往生决心法，入定内视起来。灵识一进入识海，杜笙便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一些信息，以及在自己在昏迷后击杀欧阳云天的整个过程。
    “小施主，你的伤势以无大碍，只是灵力消耗过大罢了。佛陀本命痴难，今与小施主相聚于此，即是佛缘。留下佛修功法一本和魔修功法一本，可供小施主选择。切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勿忘勿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杜笙看到识海中的信息，满脸茫然，懵在当场，不仅暗自心道：“这什么情况，我是被人救了？人呢，记忆里哪有人？不就是自己随手一挥就把欧阳云天斩成两段了嘛，还说了些听不懂的鬼话，哪儿还有人？心法？什么鬼？等等，难不成小爷我碰到鬼上身了？不对，不对，让我好好想想，难道......他好像有点想起来什么了，之前丹田内的那两颗诡异的骨头，好似也传出过类似的声音。我去，竟然是这两个混吃混喝还不交房租的无良租客救了我。只是他们是怎么上我身的，这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我就被夺舍了，那这自己以后还得了，怎么防？简直防不胜防啊，哎，目前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当务之急得先看看自己伤势，再去搜罗一下战利品得了。”
    这下杜笙终于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及事态的利弊都理顺了，一想到自己差点挂掉，却能因祸得福，不禁神情大定。随即甩出几张聚灵符箓，镇压在四周，瞳中紫芒连闪，手印不断的结转变化，灵符周围天地之气源源不断的汇聚，都被杜笙一股脑的鲸吞进丹田之内，疯狂炼化流转，灵力运遍全身，身上渐渐有紫色电弧闪烁跃动，煞是好看。
    半炷香功夫后，杜笙悠悠然从入定中醒来，他轻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嘴角微微上翘，心情大悦，笑道：“不错不错，凝丹境了，哈哈哈哈。当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又突破了。现在是时候该清点清点此次自己的收获了，想想就觉得爽，哈哈哈。”
    杜笙兴致勃勃得着手整理起战利品来，他随手取过欧阳云天的储物袋又取出之前欧阳霜那儿获取的储物袋，平放在面前，饶有其事的看了会儿。突然，他大脑灵光一闪，似是有所察觉到之前脑海中留存的信息。转念细想，自己本来就是灵念转世而来，自然是不怕其他灵师的，更何况还是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