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第176章 欠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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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爱这东西，多少是伴着丑恶的嫉妒和占有的，真要云淡风轻，那想必没多少真心在里头。姚幼舒是当真心悦叶将白啊，悦他风姿，也悦他成就，盼着他一朝登顶，也盼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正是如此，才有这么多的不甘心。
    风停云去姚阁老那儿拿了东西，从门外路过，听得只言片语，微微侧目，就从半开的雕花窗里看见了那个唉声叹气的姚家小姐。
    原以为这位夙愿得偿，会开心不已呢，没想到也有烦忧？风停云轻笑，青黛色的袖袍一扫，抱着文书继续往外走。这一场大婚轰动全城，没想到要成婚的两个人，一个冷漠，一个不甘，缘的何来？瞧瞧人家七皇子，或者说是七公主，人家端坐高处看着这一场闹剧，可是半点狼狈也没露。
    手里的文书是关于叶将白婚后晋封之事，自然是要送去给赵长念看的，风停云本不想自个儿去，奈何今日叶良他们都有事，只得他走这一趟。
    赵长念住回了她的王府，风停云递了门帖进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人兴高采烈地坐在鱼池边跟她的丫鬟说话。
    “有新衣裳就穿新衣裳吧，明儿人多，总不能失了礼数，你到时候跟紧我，别走丢了。”
    “这还是我头一回去看人家结亲，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对了，拿些银两出来，给咱们皇妃置办行头，别省着。”
    听着语气轻松得很，还带着些笑意。风停云忍不住唏嘘，跟姚小姐比起来，这位才更像是要成亲的。
    “风大人来了？”瞧见了他，长念伸手摇了摇，“这边来。”
    依言过去，看她挥退了下人，风停云淡声道：“这是晋封辅国公的文书，请殿下过目。”
    长念颔首，接过去翻了翻便笑：“辅国公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个虚头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大人拿捏便是。”
    收回文书，风停云看着面前这人，忍不住道：“以殿下高见，如今什么对国公而言才叫重要？”
    “这个问题，大人何必来问我？”长念轻笑，“大人跟了国公多年，自是比我清楚的。”
    “在下就是不清楚了，才会跟殿下开这个口。”风停云眯眼，“要是以前，他得如今境地，必定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哪会像如今……”
    “大人也说，若是以前，他有此成就，必定已经知足。”长念勾唇，神色有些讥诮，“可如今，他不知足，是他贪欲更甚，怎的要来责问我？”
    风停云一噎，暮然发现，眼前这位七殿下，好像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设计害我皇兄，弑我父皇，追杀于我，又与我在这皇城京都兵戎相见。而今只不过为着利益令我重返王府，怎么以大人的语气，活像是我亏欠他多少？”长念很不解，歪着脑袋看他，“我欠他什么了？”
    风停云眯眼：“先皇死于叶家老爷子与武亲王合谋，殿下要怪在国公头上？”
    “国公不知情？”长念轻笑，“但凡你答一句他半点不知情，我便同他道歉，如何？”
    微微一顿，风停云沉默。
    春风吹皱一池水，长念望着那水波，也知自个儿是激动了些，便又笑道：“是是非非，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呢，如今难得同为一营，和睦相处也就是了。”
    和睦相处吗？风停云唏嘘，若不是形势大转，两人被迫合作，这和睦怕也是和不起来的。
    真是怪了，当初看着那么要好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水火不容的地步？
    “罢了。”风停云道，“国公明日大婚，还望殿下给两分薄面，叫事儿顺顺利利地成了。”
    “大人这话说得，难不成我还会坏了他们的好事？”长念挑眉，“且放心好了，我做不出来拦人姻缘的勾当。”
    风停云点头，喝一口茶，起身就告了辞，跟着管家出去，一边走一边想，其实赵长念也没说错，两人之间有杀父之仇，又有权势纠葛，儿女情长都是放在很后头的东西了，哪儿还能指望她为一场婚事有什么表现？
    “大人收好东西，这边请了。”管家在门口点头相送。
    被他提醒得回了神，风停云一摸怀里，苦笑：“东西还真是没收好，喝口茶的功夫，文书就忘记拿了。”
    管家赔笑，又引他原路回去。
    赵长念还坐在池子边，风停云悄悄地过去，想摸了文书就跑，免得说起话来又剑拔弩张的，谁知道一蹭过去，就听见点古怪的响动。
    微微挑眉，他站直身子，唤了一声：“七殿下？”
    池子边坐着的人像是受了惊，没回头，只瓮声瓮气地道：“大人还没走呢？”
    “东西落下了。”风停云抱着文书在原地站了会儿，觉得好笑，“殿下被沙迷了眼？怎的有哭腔了？”
    “……方才一个没注意，手磕在石台子上了。”长念有点恼，“您若无事，就先请吧。”
    这种恼羞成怒的情绪，风停云是很能理解的，当下也没再多说，抱着文书就走了。
    只是，走出王府，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痛快。
    原来不是叶将白那傻小子一个人在犟着，这边也犟得挺厉害。嘿，有热闹看了。
    辅国公的婚事，那是当下京都里最热的大事，天刚蒙蒙亮，四周就有了鞭炮声。叶将白黑着一张脸被人叫醒，更衣洗漱用膳，脸色都未曾好看过。
    风停云今儿是要跟着去迎亲的，斜眼瞥着他，忍不住打趣：“你是要成婚还是要杀人？脸上半点喜气也没有，叫岳父岳母看见，谁敢把女儿嫁给你？”
    “不嫁便罢。”叶将白冷声道，“姚氏怎么嫁进来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风停云干笑，姚阁老此人，对扶持新皇权一事格外偏执，两个亲生的儿子都死于此，眼瞧着大事要成了，便无论如何也要叶将白迎了他的女儿，一说宽慰两个儿子在天之灵，又说他命不久矣，要替女儿寻个托付。
    这亲事叶将白本就不情愿，加上七殿下无波无澜一副看热闹的态度，要他脸色好看，委实是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