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跑到跟前,就被前来封锁现场的武士们挡在外面,牧民们将周围的土地围的水泄不通,白笙只能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从缝隙里往里面看去,可是除了那些黑色的背影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七八个孩子这时候也陆陆续续的从后面跑了过来,加入了这场围观,一时间,继元婴的帐篷周围热闹非凡,嘈杂一片。
周围全是议论的声音,基本上都是在说继元婴是个不祥之人,才来草原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以后遇到这个西汉的质子可得绕着道走,生怕惹祸上身。
“谁是不祥之人!”
孩子一张脸一时间变得冷若寒霜,她本来个头就小,站在人群后面不容易被发现,这一出声,前面的人下意识扭头一看,就看到这个穿着粉色马步裙的孩子抿着一张嘴,眼睛里面水水的,越发显得又黑又亮。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公主殿下,周围人齐齐扭身拜了下去,白笙不耐烦的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走到人群中间,就见朝鲁将军穿着他那件深灰色的软甲正仔细的寻找着什么。
“将军不必找了!”孩子奶声奶气的说着,突然蹲下来一把拨开压在废墟里的一块已经炸开的黑色残片,说道:“这火药是我放在继元婴房间里的,他的手下砍伤了我的白狼,所以我就要炸了他的帐篷。”
四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居然一开口竟是这样的话语,牙都还没长齐呢,口气倒是不小,竟惹的人群中一阵低笑。
朝鲁将军是夜北草原的三大武士之一,素来有‘夜北神弓’的称号,平日里都是尾随大君进出金帐的,今日恰巧带兵从这里路过,就被刚才那一声巨响引了过来,才发现是质子的帐篷被人给炸了。
男人年过而立,身材魁梧高大,头方脸圆,十分粗狂,一身深灰色的鳄鱼铠甲勾勒着满身的肌肉,一直从肩头引到手背上的皮甲随着提刀的力度一颤一颤,他对身前的孩子行了礼,开口道:“原来是公主殿下,殿下年幼不经世事,偶尔玩闹也是应该,如今有人在质子的帐篷里埋下火药,这分明是想挑拨我夜北与西汉之间的盟约,下臣一定会派人彻查此事,投放火药的侍女已经被押了下去,殿下尽可放心。”
白笙给他解释了一番居然白费唇舌,当下有些着急的跳脚,将手上炸开的残壳死命的在男人面前摇晃,快速道:“哎呀,真的是我放的,我就是看那个南蛮子不顺眼才想逗逗他,没想到这火药居然这么猛,不过好在那些南蛮子没事,这事儿就算了吧。”
饶是平时白笙的臭名如何昭彰,可投放火药这样的大事谁会相信是出自一个八岁孩子之手,朝鲁都当时白笙又有什么其他的鬼点子,一时间倒来了兴趣。
男人面色一正,握着长刀的手狠狠一紧,肃声道:“殿下将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推脱,那么下臣敢问殿下,殿下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火药?”
“这……”孩子底下脑袋,思绪飞转的极快,可是火药这玩意儿多稀罕啊,都是一些散民用来开山的,小八的父亲就是火药队的队长,可是她保证不能把小八给供出来,所以白笙一时间也说不出个头。
“据下臣所知,这种填在石头里的火药只有北部才有,而刚才被我们抓起来的婢女正是北部进献上来的,公主还是不要再争辩了。”
这话中的寓意十分明显,北部是赵丙的地盘,作为四大汗王里唯一一个可以与大君实力想抗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北都城不得不防却又不能动的人物,赵丙身上挂着赫赫军功,威名在整片夜北甚至东陆一带都十分响亮,说着是依附夜北的部落实则与大君白音势力均衡,之前克扣朔北牛羊钱粮致使朔北死伤大片牧民这一事都没能让大君拿他奈何,那么可见赵丙的地位绝非一般,他要是想在西汉和草原的结盟上使出点什么手段,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哎呀,你这个死人!”白笙气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孩子转身突然从人群中跑了出去,一把将人群后面的小八拉了出来,小八早就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再加上这大冷天的空气一吹,脸颊上还挂着几条冰溜子。
“小八,你说,这炸药是不是我埋得?”
孩子小小的,站在人群中间像是只受了惊的麋鹿,一时间竟然有些吓的止住了哭声,一双水汽汪汪的眼睛看了看朝鲁,又看了看白笙,一时间不敢吱声。
“小八,姐姐问你话呢,你听到了没?”白笙一把揪住小八的胳膊,不小心有些使劲,疼的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白笙有些恼了,又把小五小六他们喊了过来,几个孩子因为刚才在后面被白笙训斥了一顿,这个时候只当是白笙考验他们呢,一个个脑袋挺的平平的,大声道:“将军,这火药真的不是阿苏尔放的,我们可以担保,她刚才是跟我们在一起的。”
白笙心骂他们几个一声蠢货,狠狠朝小五瞪了一眼,男孩子一时间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不知所以然。
明明是你不让我们说的啊,小五等人在心里闷闷的想着。
“将军,真的是我,不怪别人,真的是我呀!”白笙极力的辩解着,小手一把抓住朝鲁的袖子,死命的拽着,生怕这个男人听不到自己说话。
朝鲁面无表情的看了下面的孩子一眼,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凭大君的一句话,当下吩咐一旁的武士将这几个孩子遣走,又开始继续搜寻这什么。
白笙满腹的怒气烧的眉心都快黑了,其余几个孩子跟在后面默默的走着,谁都不敢喘一下大气。
突然,就见前面粉红色的人影一闪,小五几个人齐齐哎呦了一声,忍不住单脚跳地弯腰揉着另外一只被白笙踩了一脚的蹄子。
“蠢死了蠢死了!”孩子朝几个同伴吼了一声,近乎歇斯底里。
“阿,阿苏尔,不是你让我们不要说的吗?”几个孩子委屈的开口,一时间还是不明白到底错在哪了。
草原上一片浩瀚的雪白,只有偶尔几片高丘下的土地上有一小块的翠色,七八个孩子像是木桩一样敦敦的站在原地,显得一片憨厚。
“我都说了是我是我是我,你们是蠢死的还是笨死的,就不知道顺着我的话说吗?”
“可是,你刚才才吩咐过的……”
“人呐,要懂得随机应变知道不?一味的认死理会出麻烦的知道不?”
孩子们骚骚脑袋,似乎有些明白了。
“哦哦,我知道了,阿苏尔你的意思是你要告诉朝鲁将军,那南蛮子的帐篷是你炸的对不?”
白笙一屁股坐在地上,斜着眼看了身边的孩子一眼,生气道:“你现在才知道了顶个屁用啊。”
“那,那我们现在再去找朝鲁将军,就说那炸药是你放的,是你想整那个南蛮子的。”
“行了!”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两手一摊,无力道:“现在再去说有毛用处?”她站起身子,随意拨了两下腰上的铃铛,脆生生道:“算啦算啦,反正北部的人也没一个好东西,那侍女被抓也就被抓了,就当本公主为继元婴除了一害罢。”
说罢,就扭着屁股准备走人,身后的孩子忍不住大声问道:“阿苏尔,你去哪?”
白笙头也不转的迈着一双小短腿,风吹的铃铛声声作响。
“去看看继元婴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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