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防线》第336章 赎罪人生

    
    这一路上文征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他一直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期待叶孤城把他们都杀了，又害怕杀不死会找他麻烦，甚至说叶孤城会倒戈。
    叶孤城可以找他，自然也有可能去找其他人，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眼看着马上就要结婚了，没想到平地起惊雷，沉寂了七年的事情再次被翻了出来，杀人是要偿命的，他想跑，可是他又不能跑，更不愿意跑，跑了就意味着他的前途爱情都得泡汤，意味着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都要付诸东流。
    可是不跑似乎又像是在等死。
    他有些无所适从，七年前的煎熬再次浮上心头。
    不知不觉中文征明回到了家里，他惊讶的发现侧屋里面还亮着灯，要知道吴妈以前这个时候早就睡下了，今天怎么还没有入睡？
    吴妈全名吴秀英，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当过好些年的保姆，大家都亲切的称她吴妈，她的儿子正是梁奇伟，吴妈是个可怜人，她的老公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没想到她的儿子梁奇伟全变成了一个人渣，从小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到后来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无一不通，村子里几乎每家都被他偷过。
    虽然被警察教育过很多次，可梁奇伟依旧是我行我素，甚至是变本加厉，殴打小孩，调戏妇女，上至几十岁的老妇人，下至几岁的孩子，缺德事情更是不计其数，比如往水井里面丢大便。
    村子里的人对他恨之入骨，吴妈也管不住他，稍微说两句轻则拳打脚踢，重则锁在家里几天不给饭吃。
    很多人都看不惯他，可是梁奇伟人高马大又心狠手辣谁也得罪不起，除了报警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可每次因为盗窃数额太小警察也只能是拘留几天也就放了。
    终于，一向是热心肠的皱雄出手了，他在河边的岔道上截住了梁奇伟，梁奇伟虽然高大，但依旧不是皱雄的对手，被皱雄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这一幕正好被打球回来的文征明几个人撞见。
    平时的时候他们没少被梁奇伟欺负，几乎每个人都被梁奇伟敲诈过，每个周日上学的时候梁奇伟准会出现在路上抢劫他们，梁奇伟甚至还当着他的猥亵了邹丹。
    那一刻几个人心中压抑的怒火彻底的爆发了，一拥而上就是一通暴打，梁奇伟起身反抗，几个人扭打在了一起，混战之中郝建挥刀砍伤了梁奇伟，梁奇伟在逃跑之中失足掉进了河里。
    转眼之间梁奇伟就被河水吞没了。
    几个人本想教训一下梁奇伟，没想到闹出了人命，就在他们惶恐不安的时候皱雄却跑路了，一跑就是好几年。
    梁奇伟下落不明，基本上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皱雄的消失也让警方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皱雄的身上，文征明几个人因此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四年过去，几个人也都长大了，梁奇伟的事情也逐渐的被人淡忘了，当初的几个人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事业，也不再联系。
    当年的村子也变成了社区，大学毕业以后了文征明回到了社区，这时候他才发现梁奇伟的母亲吴妈依旧住在以前的老瓦房里，穷困潦倒，重病缠身，别说看病了，连吃饭都吃不起了。当时的社区主任决定将她送到养老院去任由自生自灭。
    文征明心怀愧疚于是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吴妈的义务，甚至将她接到了家里。
    这些年吴妈一直都生活在文征明的家里，没事儿的时候就出去散散步，有空就煮煮饭，扫扫地，买买菜什么的。虽然不是一家人，但比一家人还要亲。
    关于当年的事情文征明从不提及，吴妈也不唠叨，那是一断痛苦的记忆，吴妈似乎已经淡忘了，有时候别人在她面前说起此事她总会默默的走开。
    在大家的心里梁奇伟已经死了，他这种人活着社区里的人就会遭殃，其实这件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会儿沉渣泛起反而让大家反感，对于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来说他的死活根本没人关心，甚至说死了更好。
    吴妈虽然不是文征明的亲奶奶，但他从未区别对待，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嘘寒问暖，这也是他没有和张丹同居的最主要的原因，毕竟张丹的父亲是因为帮吴妈才出事的，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些不自在。
    原本文征明都计划好了，结婚以后就让吴妈回乡下和他的父母一起生活，吴妈这一辈子他都包了。
    文征明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掏出香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吐了一个烟圈儿。
    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顾着当时的事情。
    突然文征明想到了一件事情，当初梁奇伟是在枫树沟坠河的，可发现他脑袋的地方是在老鸦河的古桥下面，老鸦河是社区里的主河道，而枫树沟在下游，距离案发地起码都有两公里。
    以前的老鸦河河水湍急，当时还是冬天，梁奇伟坠河以后不要十分钟绝对会冻死，一个死人可能逆流往上飘出去几公里？
    这不合常理啊。
    难道说有人将他的尸体搬到了上游偷偷的掩埋了起来？
    还是说他当时根本就没死，而是被人杀死了抛尸在古桥下面？
    “嘎吱。”
    侧门突然开了，吴妈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明，你怎么坐在门口啊？”吴妈手里拿着佛珠，一脸慈祥的笑容。
    “吴妈，你怎么还没睡啊，都这么晚了。”文征明挤出了笑容，有些言不由衷。
    吴妈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下午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他们说找到阿伟了，你去看过吗？”
    “啊，去……去过。”
    吴妈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真的吗？确定了吗？是不是阿伟啊？”
    时隔多年，吴妈依旧没有忘记她的儿子，虽然梁奇伟坏事做尽可他始终都是吴妈的儿子，血浓于水，那有亲妈不惦记儿子的。
    “还不清楚，要等警方的结果，如果他真的是阿伟你打算怎么办啊？”文征明偷偷的看着吴妈。
    “能怎么办，他都死了，死了就埋了吧，害了那么多人都是他自找的，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如果他是被人杀死的呢？”
    “不管他了，随便了，不管是谁杀的我也没打算追究了，你能不能帮我给警察带句话，就说我不追究了，让他们别查了，把人火化了就是。”
    说着吴妈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文征明的肩膀，文征明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不敢直视面前的老人，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吴妈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为……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追究了？”
    “你不知道吗？你应该知道啊，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
    吴妈握着文征明的手，满脸慈爱的看着文征明，她背对着灯光，文征明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可以感觉到吴妈的情绪变化，她正看着他，哪是一种他不敢直视的眼神，怀疑的眼神，似乎她早就知道了一切，早就知道就是文征明杀了她儿子。
    不然两人无亲无故文征明为什么要照顾她？
    这一刻文征明害怕了，他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恐惧，他不知道以后真相大白他该如何面对吴妈。
    她一定会非常的失望吧。
    吴妈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明，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发下吧，别压在心底，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文征明的嘴唇嗫嚅，他很想告诉吴妈真相，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吴妈刚刚说过，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他不说，在查清真相以前他们还能够相处，可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微弱的平衡顷刻间就会打破。
    心照不宣，或许是目前最好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