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雪痕》第二章 南区总局

    
    叶东和苏墨走在路上，两个身影一高一低，叶东有一米八八的个头，而苏墨只有一米六三。
    有次他和庄正喝多了，庄正板着个脸问他：“我说你有病啊，你能不能找个一米七以上的女朋友给让我瞧瞧啊？”叶东抬手搭在庄正肩上，嘴里打着嗝，“老子就是喜欢娇小型的，个子高的不都喜欢娇小的吗？我有啥办法，反正不能超过一米七。”庄正抬起头就对着他一顿臭骂。
    叶东转头看向苏墨，“不冷吗？”
    现在正是十二月二十号，气温在零下三四度左右。他看着苏墨腿上穿着薄薄的打底裤，自己都觉得替她冷。
    “不冷，这个打底裤你看上去很薄其实是很厚的。”苏墨微笑说。
    “南城区比东城区更冷，明天再穿厚点吧。”
    苏墨愣了一下，盯着他的侧脸说：“学弟好像成熟了不少呢。”叶东他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说这种话。
    “可能老了吧。哦，到了，今天我们去吃火锅。”
    “好。”
    两人进了一家叫锅坊的火锅店，全杭城最好吃的火锅店。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一位穿着红色旗袍的服务员走过来面带笑容说。
    “两位。”
    “好的这边请。”
    “叶东，看那边。”苏墨抓了下他的袖子。
    叶东顺着苏墨的视线望去，发现一个寸头男子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独自喝着啤酒。
    “好像是刘世宇，我过去看看。”
    “他边上有桌空位，要不就坐他边上的座位吧。”苏墨说
    “也好。”他转头对服务员说：“我们坐那边。”
    “好的，两位请。”
    此时刘世宇已经喝完第二瓶啤酒，眼睛发红在强忍着不让自己不哭出来，桌上放着一包烟，叶东知道他并不会抽烟。
    叶东示意让苏墨先坐下点菜，走过去俯视盯着刘宇，“你看你这怂样。”
    刘世宇抬起头，看见对方后立马站起来，“东，东哥。”
    叶东在他对面坐下，拿起那盒桌上的烟放进了自己口袋，“怎么，想学抽烟啊？”
    刘世宇是同叶东一个警校的，比叶东低两届，叶东算是他非常敬佩的一位学长。
    “嗯。”刘世宇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看你这表情，八成是失恋了吧？”叶东双手抱胸问。
    叶东见他低着个头没有坑声。
    “说吧，怎么回事？”
    刘世宇苦笑了一下，“其实根本就没开始交往，也不算失恋，接触她半个月了，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她。”
    说完从边上又开起一瓶啤酒。
    “喜欢她哪里？”叶东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他接着问。
    “她，她非常的可爱，很漂亮，而且她...”
    叶东不耐烦的咂了咂嘴打断他，“行了，行了，行了，尽说一些她外表的话。我给她扑一脸盆卸妆油，再把她的美瞳抠了，信不信你保证说不出刚才那种话。”
    坐在后座的苏墨听见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瞳？东哥你抠人眼睛干嘛啊？”刘世宇身子往后仰去，惊恐的说。
    叶东张大了嘴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脑袋向后仰去。
    “服务员，菜就放在这桌吧。”苏墨这时站起来坐在了叶东边上，“这个就是美瞳了。”
    她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刘世宇面前。
    刘世宇慌忙地站起来，点头道：“嫂子好。”
    “我是叶东的学姐。”苏墨习以为常的解释道。
    “哦，哦，不好意思，学姐好。”刘世宇瞥了一眼叶东，发现他那能杀死人的目光后，慌忙坐下。
    接下来苏墨就给他演示了一下美瞳，当刘世宇看见苏墨学姐两个眼睛瞳孔大小不一样时，惊的说不出话。
    当叶东看完所谓刘世宇女神照片时，直摇头，“我滴妈呀，世宇啊，你难道没发现她意外的和很多人长的很像吗？”
    “哎？东哥你怎么知道？我当时确实认错好几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认错人了。”刘世宇瞪这个眼珠子。
    叶东摇着头，叹了口气，“也是，这不怪你，警校刚出来的人都这样，就和我当时毕业后去酒吧狂喷鼻血的状况是一样的。”
    后来苏墨又给他解释了一遍，什么叫网红脸，什么叫整容。刘世宇干了一杯啤酒，红着脸说：“我和她表白后，她嘲笑的看着我，说为什么要去当警察呢，能赚几个钱，你根本给不了我想要的。”
    刘世宇掏出警徽，盯着它发呆，“我不知道当一辈子警察到底对不对。”他喃喃自语。
    叶东直起身子，指着刘世宇手中的警徽说道：“刘世宇，你应该感到幸运才对，因为它成功的让你避开了那种女人，她们的价值观根本不值得你去掉一滴眼泪，别让我这么看不起你。”
    说完叶东起身，说了句我去拿调酱料。
    今晚的晚餐，叶东和苏墨都在开导着刘世宇，苏墨时不时盯着在讲大道理的叶东，发现当年的学弟真的变了不少，也变得更有成熟男子该有的气场。
    第二天上午，叶东和苏墨一大早就坐地铁到达了南区总局。第一次来到南区总局的叶东看着总局内的装饰感叹道：“不愧是总局啊，和我们那个东区分局相比，真是没法比较。”
    “你就是叶东？”出来迎接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着他梳着油光发亮的头发，叶东立马就联想到汉奸这个词。
    “我是，请问怎么称呼？”叶东礼貌的伸出手。
    那个人嫌弃的看了一眼叶东的手，“叫我孙斌就可以了。”他转头看向苏墨，顿时态度变得极好，“小苏，才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啊。”
    操？什么意思。叶东收回手，但脸上没有露出愤怒，似笑非笑的看着孙斌。
    “请不要叫我小苏，也不需要你的评价。”苏墨冷冷地说完，抓住叶东的手臂，轻声温柔的说：“我带你去参观下。”
    “好，第一次来总局呢，呀，真的好气派啊，不会里面的警犬都比较仗人势吧。”
    孙斌眯着眼睛，他听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心里狠狠地暗骂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孙斌在警校时期就一直追求苏墨，死缠烂打了好几年也没见效果。苏墨当时可能被弄烦了，就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是低一届的叶东。事后调查了一下，苏墨和叶东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苏墨暗恋叶东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走进总局里面，叶东像个孩子一样，东看看西看看，时不时还发出惊叹的呻吟，双手捂住脸颊，“哇，这副画比我家房子都要大啊。”
    周围的女警员们路过，都会捂住嘴巴笑出声，“这傻小子哪来的啊，长的还挺帅。”
    苏墨挂掉了电话，“走吧，先去见局长。”
    “好。”叶东点点头。
    进入宽大的会议室，里面坐了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头发已经全白，看样子年纪已过六十，另外两人叶东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组的组长。
    此时三人都一脸严肃在讨论着什么，见到叶东和苏墨进来严肃地表情稍有缓解。
    “哦，你们来了，坐吧。”三人中间那位头发全白的那个人站了起来，他看向叶东走过去伸出手，“叶东是吧，我是南区总局局长，武腾。”
    武腾铿锵有力的说话方式让叶东一下就充满了好感，此人焕发出一种邪不压正的气场。
    “您好。”
    “坐吧，我们快速进入正题。”武腾坐下马上就做出讲解。
    由于大量的流浪汉从东城区运到南区码头运，从而没有下落，南区总局动用了所有警力在南区寻找了半个月，遗憾的是一丝线索都没有。但就在昨天，在南城区一处学校的足球场发现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是被抓流浪汉们其中一的个。”叶东甚至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坐在武腾边上的两个人露出赞赏的眼光，默默地点了点头。
    “难怪这么多人推荐你，你可知道这些人在我面前是把你吹的是天花乱坠。”武腾站起身道：“不浪费时间了，现在就去解剖室。”
    众人搭乘电梯到达了地下四层。解剖室面积较大，装饰都是玻璃墙和白色为主，各种电子仪器和让人看不懂的高科技仪器放在各种玻璃室内，叶东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穿白色工作服的人在里面一起探讨着什么。
    “局长。”看见武腾进来后，一群人点头应道。
    “这位就是叶东了，给他看看吧。小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武腾转头对苏墨说。
    一位工作人员给发给他们口罩，护目镜和手套，走到一个被白布盖起的铁床上，对众人点了点头，慢慢的掀开白布。
    入眼的是一个头发稀疏的头皮，头皮上已经血肉模糊，下方的眼珠子里已经没有了瞳孔，整个眼珠子变成了灰色，有一层膜覆盖在眼睛上面，布满了黑色血丝。最为恐怖的是猩红的嘴部，上下两排牙齿龅出，两边的脸皮和嘴唇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已经没有了，暴露出两排血淋淋的牙齿。
    “我去？！”
    叶东看到后惊出声，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抬手遮住了苏墨的双眼说：“你先出去。”
    苏墨其实已经看到了一眼，并印入脑海中，但很快就被一只大手盖住双眼，她喉咙有些干涩，声音略带颤抖，“没...没事。”但刚说完，她捂住嘴跑了出去。
    在场的各位都理解，那名工作人员同情的看着苏墨背影。
    叶东仔细的观察这具尸体，喃喃自语道：“接走他们，然后又残忍地杀害？嘴唇和脸皮被什么东西啃掉，头皮像是被人的指甲抓破，太阳穴有枪伤。”深邃的双眼闪着光芒，过了一会抬头看向那名工作人员问：“嘴唇和脸皮都是他自己啃的吧？”
    那名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是...是的，从他喉咙和胃里分析出来的。”
    叶东点了点头，接着问：“检测报告呢？”
    “要晚上才会出结果。”
    叶东转头看向武腾，此时他正努力忍受当前的场景，“局长，可能的话，请调查南城区所有的医院。”
    “医院？”众人不解。
    “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价格，一名流浪汉的价钱是五百万，而陈彪是中介，这个价位绝不是人体器官买卖，根据总总迹象所以我才敢推断，这极有可能是人体试验所造成的。这件事最好通报上级。”叶东正色道。
    “人体试验？你开玩笑吧？”一直跟在武腾身边的一个戴眼镜微胖的人嘲笑的说。
    叶东面无表情指向尸体的脸，“一个人是因为什么才能咬掉自己的嘴唇和脸，精神失常的人都做不出来吧？”
    戴眼镜的人有些答不上来。
    “好了！情况紧急，通知下去，调查各家医院，但向上级发出请示暂且拒绝。”武腾当机立断道。
    叶东心里那种不安已经弥漫到了全身，他看向这具奇怪的尸体，盯着那灰色充满黑色血丝的眼睛，心想如果他们的人性有被抹除的可能，那会变成什么样呢。他看见尸体下方的小腿，那双小腿的肌肉实在是太过结实，在看上半身瘦如排骨的体型，这也太不协调了。
    武装搜查队花了三小时，将所有南城区的医院查了个遍，但一无所获。
    啪！那名戴眼镜微胖的中年人愤怒的拍了下桌子喊道：“叶东！闹这么大的动静结果连个屁都没搜出来！你是想让其他警区的人看我们笑话吗？！”
    “孙组长，这也不能全怪叶东一个人。”苏墨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武腾这时抬起手示他们坐下，想缓解下大家的情绪。“其实叶东的推断很有说服力，但，事实摆在眼前。”
    叶东坐在位子上，垂下眼睛，沉默着陷入思考，他尽量把周围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全部屏蔽掉。
    叶东思考着，五十六名流浪汉，运到南区码头，然后投下自制烟雾弹，为什么一定要投下烟雾弹？之后南城区突然出现其中一人的尸体，把所有线索连起来。叶东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些线索链在一起会不会有一个共同点呢，会是什么？
    半响后，叶东睁开眼睛，猛地站了起来，锐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没错，所有线索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除了有一点不一样！
    “局长，请派所有警力前往东城区。”叶东语气凝重地说。
    孙组长愣了一下，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
    苏墨露出诧异的表情，走过去拽了一下叶东的袖子，“叶东，别冲动。”
    只有武腾冷静的看着他问：“理由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信任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没等叶东解释，会议室大门被撞开了，一名警员跌跌撞撞的进来，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局...局长。东城区暴乱了，东区分局已经沦陷，死伤惨重，是东区分局局长打来的电话。”
    “暴乱？”武腾惊讶的站了起来。
    苏墨双手捂住嘴巴，而叶东听完后，愣在原地，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耳鸣，视线有些模糊。
    为什么我早没有想到！
    是的，这些线索的共同之处，就是所有事情全部围绕着南城区在发生。而陈彪和流浪汉们，他们一开始，是在东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