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第471章 番外三 虞欢

    
    细小的缝隙在被塞进直升飞机后，裂大了些。
    沈雪坐在前面，她坐在后面。
    窗户没开缝，但奈何虞欢被匆匆带出来，穿的是在暖气屋里穿的单薄的睡衣。
    很冷。
    虞欢打了第三个喷嚏后。
    旁边跟着的保安解了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虞欢小声道了谢，默默的看着沈雪。
    妈，你知道吗？我做过换心脏的手术，一旦感冒发烧便很可能会严重。
    沈雪知道……只是不在乎。
    因为漫长的一段路，虞欢的眼睛一直定格在她的后脑勺那，而她未曾回头半次。
    虞欢有些后悔了。
    她不该被带便出来的，想回家，想回京都的那个家。
    十四还有小九，很疼她的两个人在等她。
    到陌生的城市后。
    沈雪牵住了她的手。
    虞欢的手有些冰，她很怕冰到了她，在衣服里暖了半响，重新去握她的手。
    沈雪回握住。
    虞欢开了巨大缝隙的心脏被修复了些。
    却到后来才发现。
    裂了便是裂了。
    有时候裂了被修复后的心脏再碎成碎片，会比最开始便裂开还要疼。
    是真的很疼。
    尤其是披着的西装被扯掉，沈雪强硬的扯掉她的睡衣，对她心口的刀疤视而不见，让她换上单薄的花童裙子坐在冰冷的教堂。
    国外的冬天比深海的要冷，比京都的更冷。
    虞欢牙齿拼命的克制着，才抑制住打颤，一眼不眨的看着沈雪。
    妈，你能不能看看你的女儿，我快要冻死了。
    没看。
    沈雪一眼都未曾看她，连着她不要脸的喊妈妈两个字也是这样。
    冷酷决绝的不眼不看她。
    虞欢的心脏在刹那碎成了粉末。
    来自原生家庭的伤害，需要用一辈子来找补。
    可来自原生家庭的不是伤害，是索命刀，在一下下的扎她，要怎么办？她心脏移植过，活不过三十岁，还剩的这十八年……她真的没力气再挣开索命刀活下去了。
    虞欢知道虞郎白要带沈雪去死了。
    她身上流淌着虞郎白的血液，这些血液在叫嚣着。
    虞欢，来自原生家庭的索命刀在捅你，唯一不疼的法子只有一个。
    沈雪，去死。
    赶紧去死。
    不然，黄泉路上只有我一个，苍天对她，太过不公。
    就因为这不公，虞欢拦住了墨柒去找虞郎白的脚步。
    她声声控诉她。
    一半是拦着她别去阻碍沈雪死，不然我太憋屈了，真的太憋屈了。
    一半是真的控诉。
    你就是个骗子。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给我救命稻草却不给个铁焊的。
    墨柒……你为什么要骗我。
    虞欢多年后回想起那天，还会感觉冷。
    冷的是，如果没拦下墨柒。
    没有墨柒再给她续命，她可能真的就已经死了，而不是整天被墨小白那个小王八蛋骑在她脖子上撒野。
    其实除了冷，还有点暖。
    因为墨柒第一时间脱下裹在她身上的羽绒服，将她碎成沫的心脏暖成了一滩水。
    那些暖，救赎了她的余生。
    ……
    虞欢的辫子被拽了拽才回神。
    墨川，小名墨小白，今年三岁，之前是虞郎白在带，现在丢给了考上大学的自己。
    兴趣爱好不多不少。
    最大的便是每天傍晚准时给他爸打电话，装可怜撒娇，闹着要回家，仗着和墨柒八成像的一张脸，不要脸的控诉虞欢的横行霸道。
    虞欢感觉他有点腹黑。
    只针对自己。
    对小九和十四和墨柒特别是虞郎白，那个嘴甜的劲，恶心死了。
    虞欢无数次想打他，忍下了。
    她打，她爹会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被教训了两回，人不能不长记性。
    记在小本子上，墨柒三天来一次，会揍他，虞郎白到那会屁都不敢放一个。
    墨小白的性格准确来说像墨柒，但黑底子却像虞郎白。
    只是可惜，堂堂学子满座的虞教授装瞎不看。
    墨柒重新上学后疯狂补课。
    妄想在三十岁前离开学校，可她如今都二十七了，大四还没修完，更不要提研究生了。
    于是很忙很忙，暑假更忙。
    虞郎白变的特别闲，不能听墨柒撒娇，便听墨小白撒娇。
    父子俩处的像是隔代亲的祖孙。
    虞郎白研究所接了个重要项目，他要忙俩个月，出于保密机制，俩个月要住在研究院，没办法的办法，将墨小白送来了小别墅，给放暑假最闲的大学生虞欢带。
    虞欢本来没想带。
    但墨柒举双手赞成，说墨小白能耐的快上天了，会装的像个千年妖孽，让她治治他的毛病。
    虞欢从头到脚的治他的毛病。
    打两回被虞郎白警告不打了，记账交给墨柒。
    墨小白谁都不怕，就怕墨柒。
    因为人小鬼大，眼睛活，脑子转的快，知道最疼他的爹最疼的其实是墨柒。
    自己和墨柒比，在他爹心里，啥也不是，于是安分了下来。
    虞欢和墨柒背地里达成统一战线。
    按照标准宝宝的规范教育墨小白。
    真教育了。
    虞欢有些咋舌。
    不得不说，虞郎白的基因是真的不错。
    墨小白看着混、皮、不要脸、一点点的屁孩子整天不干人事，恶心的想捏死他。
    真的从底子开始探，才发现他被虞郎白教的很好很好。
    正儿八经的从教养和生活习惯包括现在男子汉的一些立身之本都说的有模有样，比起七八岁的大男孩半点不落下风。
    到底是亲弟弟，虞欢还是挺满意的，却不能说出来，不然他尾巴翘上天了。
    装模作样的批评他不吃西蓝花的毛病。
    墨小白听烦了，眼珠子转转：“姐，我今天早上又看见那个土匪来找九姨了。”
    虞欢眼珠子瞪圆：“什么时候？”
    “早上跟十四阿姨跳舞那会。”
    虞欢急了：“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让我说啊。”墨小白耸肩。
    他才来两个礼拜不假，却不是瞎子，很明显能看出这个老巫婆在严防死守九姨跟那个男的谈恋爱。
    不是不让谈恋爱，是不能和那个男的谈恋爱。
    墨小白思考了下，侮辱她：“你也喜欢那土匪？想抢？”
    虞欢感觉到被侮辱了。
    傍晚以墨小白睡着了为由，掐断了他和虞郎白的一日通话。
    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墨柒回来的时候，墨小白嚎的惊天动地，当着大家的面指控虞欢挟私报复：“她想抢九姨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