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第478章 番外四 顾向远、十四

    
    顾向远开始疯狂地奔跑。
    他有六年没见过唐绵了。
    整整六年。
    六年的时间能干什么？
    能让虞郎白和墨柒结婚生子就业，从黑暗移居到阳光下。
    能让他想清楚。
    哪怕你就是跟我玩玩，可我还是喜欢你，还是想跟你结婚。
    可是找不到。
    顾向远仰头，大汗淋漓的看玻璃外起飞的飞机，上面写着g-9。
    唐绵压根没在这架飞机上。
    是有缘无分？还是说……
    “擦擦汗吧。”声音冷清温婉。
    顾向远接过草草的擦擦汗，低落道：“不是让你在机场门口等着吗？怎么找到这来了？找了多久？累吗？”
    “你的头发帮忙，没找多久。”十四声音带笑。
    顾向远红着眼圈看她，瞧见她眼底的笑意，没来由的，更失落了。
    世人都在笑。
    虞郎白和墨柒也好。
    虞堂诀和小乔也好。
    九哥和九嫂也好。
    就连这不知道活到二十五还是三十的丫头片子也好。
    他们都在笑，幸福的笑。
    只有他笑不出来，因为他不幸福。
    三十六的人了，一点都不幸福。
    顾向远低着头朝机场出口走，一步步，一步步，越走脚步越重。
    到门口被烈阳一照，精气神瞬间便没了。
    顾向远有些站不住，蹲在人来人往的嚎啕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像是年幼的时候看见小黄死了。
    又像是放学的时候被几个流氓打劫，虞郎白将成年未成年的拎着弹簧刀出来挡在他面前，说他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这幅窝囊样。
    委屈、丢人、无助。
    层层叠叠的熟悉情绪因为十四眼底的笑意，全都挤了出来。
    顾向远黄油油的脑袋埋在膝盖，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哭到最后，嗓子哑的嚎不出来了。
    顾向远不哭了。
    眼旁出现一张纸巾，顾向远接过，草草擤了鼻子按摩发麻的腿起身，喊出气音：“走吧。”
    十四跟着朝前走，半响后顿足：“叔叔。”
    顾向远听见她说话了，却没反应过来是叫他，接着垂头朝前走。
    身后传来小跑，接着衣服被拽了拽。
    顾向远顿足侧首。
    这才发现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十四没在笑，很认真的说：“的确是海城。”
    顾向远挑眉疑惑。
    “我问欢欢为什么这个航班没有唐绵，她说地址没错，的确是海城。”
    顾向远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小九姐姐带她的男朋友来家里吃饭，那晚姐姐和她聊天我听见了些，她说当年不同意小九姐姐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是因为她没说喜欢，她说真正的喜欢而不是因为合适将就，是会让人变的勇敢的，虽然不至于忤逆长辈和亲人，却一定敢大声的说出来，说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他在天涯海角，也会义无反顾的想去找他。”
    十四顿了顿，接着说：“你这么喜欢她，就去找她吧。”
    顾向远顿了半响后，开口，还是沙哑的气音：“可她不喜欢我，还说她要的是自由，这辈子没打算成家。”
    “那如果刚才在机场找到她了，你想对她说什么？”
    说什么？
    想说，我不闹着要你和我结婚了，只想你记得，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染着这头杀马特推掉一切桃花，就这么在原地一直等你。
    我不相信舔狗舔到最后一定会一无所有。
    也不相信你七老八十了还不想成家，只想在外面玩。
    十四接着说：“去找她吧，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顾向远抹掉溢出的眼泪：“好，我去找她。”
    十四笑笑：“桃花路机场，还有一班去海城的航班，一小时后起飞，你现在过去，时间上来得及。”
    “明天。”顾向远说完转身：“走吧。”
    十四愣了下：“去哪？”
    “送你回家。”顾向远闷闷的朝前走几步，侧脸看她没动，撇嘴：“走啊。”
    顾向远将一路沉默的十四送回家。
    想掉头回机场，顿了顿，连夜开车回老家。
    到家的时候，接近凌晨。
    顾向远推开母亲的房间门，扯了个凳子在她床边坐着。
    虞郎白这些年带着墨柒来他妈这两次，后来每次见到他都要提点一句。
    没直说，但意思在。
    就是不孝。
    因为他妈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让他结婚，之前说她年纪大了，再不结婚生孩子，以后就没办法帮他带孩子。
    后来墨小白周岁他三十四那年，他妈语重心长的说前些年找了个算命的，那人说他三十五之前不结婚，婚姻路会从顺畅变的很坎坷，极有可能落得孤寡一生的命。
    顾向远那会嗤之以鼻，他只是现在不想结婚，想结还不容易，只要把头发染回来，大马路上随便拉一个，都会愿意跟他结，毕竟他身上的钱，三辈子都花不完，钻石王老五的名讳安他身上都埋汰了。
    那会多不屑一顾，这会再看，多想叹气，想明白了，便觉得那算命的可真他妈准。
    “哎呦喂，你吓死我了！混账玩意！”
    顾向远被刚睁眼便被他吓的一哆嗦的母亲揍了。
    没躲，等她打几下消停了，开口：“妈，我要出国了。”
    顾母愣住：“出国？”
    “出国结婚。”顾向远怕她不同意，说完吞吐心虚道：“很快就回来。”
    在她开口前补充道：“你自己无聊的话，搬去我爸那住吧，他门口那小卖铺，打麻将的比你这边多多了，让他给你找人，保证你不三天两头的三缺一，急的乱蹦。”
    顾向远又被打了。
    打的比刚才凶的很。
    快六十的老太太，一边打一边骂，却满脸都是娇羞。
    顾向远撇嘴。
    自从虞郎白说让爸搬来这个小区，可以让他妈因为他三十五不结婚少哭几次后。
    他爹妈如今都是幸福的了。
    他身边的人，如今不幸福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了。
    顾向远有些蔫的整理了行李开车重新回京都。
    快到的时候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神秘兮兮的说她去找那算命的了，说他这次出国，前面多苦，后面多香，能不能改掉孤苦一生的命运，就看这次了，接着警告，要么死在外面，要么结婚回来。
    顾向远有些惊讶，接着有些不好意思。
    前面多苦，后面多香？
    意思是唐绵会给他一次生个三胞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