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轼语》第417章 帐设什物库失窃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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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之仪命人打了三份饭送到苏轼房间，三人围桌吃了起来。他见苏轼若有所思、食不甘味的样子，问道：“苏大人可想到了什么线索？”
    苏轼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李之仪意会，走到门外查看，确认安全后再度关上房门，坐回桌边。苏轼压低了声音：“我在想如何找到另外的偷盗者。我有一种大胆的猜想，也许另外的偷盗者知道吴执守盗窃，料想对方心虚不会盘点，跟着肆无忌惮地偷了起来。”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茫茫军营要怎么找到这个人呢？而且说不定不止一个。”
    “到底有多少人涉案，如何抓到他们，着实令人头疼！”
    晚上。
    苏轼躺在床上看着破旧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能成眠。不知多了多久，他灵光乍现，披星戴月来到大牢。值守的狱卒们眼神迷离，精神涣散，如置千斤的眼皮刚一闭上又马上睁开，恨不得削根细小的棍棒将眼皮支撑起来，或者请个丹青妙手直接在眼皮上画个以假乱真的眼睛，这样便可以假装值守，安然入睡。一人见苏轼突然造访瞬间清醒，故意高声喊道：“苏大人为何深夜来此？”其他人被喊声惊醒，抖擞精神，严守岗位。
    苏轼道：“你们几人今晚排个班，每隔半个时辰叫醒一次吴执守，切记不用太刻意，随便弄出点声响就行，总之一定要保证他一直到我明天提审前都睡不安稳。”
    狱卒们虽然不明白苏轼意欲何为，但经过甲仗库失窃案，大家觉得肯定是破案需要，照做便是。
    翌日。
    苏轼想了一宿没睡着，一大早便提审吴执守。吴执守顶着黑眼圈、面容憔悴、精神涣散地跪着。李之仪等人见状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苏轼面色威严地直视吴执守：“吴执守，可有人知晓或者目睹你偷盗之事？”
    吴执守从昨天后半夜开始就疯狂地被狱卒吵醒，早已精神恍惚，身子左右摇摆，感觉随时可以跪着睡着，至于苏轼刚才问了什么更是没听清楚。他“啊？”了一声：“小人没听清，请大人再说一遍。”
    苏轼重复了一遍，见吴执守神色紧张，困意一扫而空，连连摇头否认道：“此事怎可让外人知晓。”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你家大娘子也在军营居住，她也不知此事吗？”（北宋实行雇佣兵，军人可带妻儿在军营附近的营房生活）
    “对，她知道。小人以为大人要问是否有外人知道。”
    苏轼嘴角偷偷上扬，对狱卒道：“把他带下去吧。”吴执守离开后，他故意叹了口气，露出为难之色，对众人道，“军营茫茫，要想找到另外的偷盗者只怕比登天还难。我看不如这样，索性将此事的全部罪责推给吴执守一人，反正他偷三百件是偷，偷八百件也是偷，总比一直是个悬案强，大家意下如何？”
    李之仪、孙敏行愕然，不约而同地看向苏轼，正欲发问，只听其他将帅及官员们皆表示这样最好，早点结案大家也落个清静。苏轼当即命人下发结案公告，通报全军，并告知狱卒在此案彻底尘埃落定之前，绝不允许外人接触吴执守，以免徒生枝节。
    午饭时间，将士们围在公告板前议论纷纷。因大多数士卒不识字，于是一名识字的士卒念了起来，告示上写着帐设什物库失窃案全是吴执守一人所为，同时说明了苏轼决定三日后转移帐设什物库并加强安保工作，以及为了尽快弥补亏空，以免朝廷闻讯后上下诛连，苏轼打算停发大家三个月的军饷，并保证度过这个难关后会尽快补发给大家。
    人群中的一人听后默默地退了出去，前去打了饭，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蹲在墙角的一位身材健硕的士卒身上。此人正端着碗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饭，任凭周遭如何嘈杂，都丝毫不减他下饭的快乐。田平朝那人走去，喊道：“古末！”
    古末闻声并未立刻抬头，继续扒了口饭，一边咀嚼着一边找寻声音来源。他左手托着碗，右手夹着筷子伸手招呼田平，待对方走近后，问道：“刚才找你半天，你去哪儿了？”说完继续扒了口饭。
    田平指了下不远处被人潮围着的告示板：“我去围观了下。”
    古末嘴中还未嚼碎的饭菜肆意喷溅：“怪不得那边如此热闹，贴了什么告示吗？”
    “你没去看啊！”
    “我看人多就没去，再说了吃饭是大事，来晚了就只能拾饭底了。军营好久没贴过告示了，上面写了什么？”
    “帐设什物库失窃案结案了。”
    古末刚送去嘴里的饭径直喷出，随即拼命咳嗽起来，显然是刚才太过惊愕，呛住了。田平将碗放在地上，为古末捶着背：“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古末咳了一会儿总算缓了过来，只觉手里的饭菜瞬间不香了。他将碗放在地上，紧张地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真的结案了！”
    田平点点头：“说是吴头儿一人所为。”
    古末转惊为喜，激动道：“这么说咱们……”
    田平急忙捂住古末沾满油渍的嘴，警觉地看了下周围，见不远处的士卒们皆在吃饭闲聊，并未察觉，这才松了口气，将手移开：“你小声点儿，别被人听了去。”
    古末连连点头，满怀歉意地说道：“我刚才太激动，一时没忍住，以后注意！”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对田平悄声道，“这么说咱们不久没事了。”
    “既然公告都发了，应该是没事了。但是吴头儿明明没有偷那么多，为何要全部招认呢？”
    古末语气随意地说道：“这还不简单，他肯定不认啊，八成说自己只偷了三百件，但是苏大人肯定认为他是为了减少罪责才撒谎少报呗。”他端起碗，闻着香喷喷的饭菜，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也许吧。”田平端起碗开始吃了起来。
    古末将饭菜吃得一干二净，看着田平大半碗的饭，不由咽了下口水，动作虽小，但被田平尽收眼底。田平将碗递给古末：“你没吃饱吗？没吃饱的话你把这碗也吃了吧。”
    “真的？”古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伸手去接碗，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还是你吃吧，这些年军中日子艰难，饭也只够每人一份，我吃了你的，你就要饿到晚上了。”
    田平将碗递到古末手上；“没事，我早上吃的多，不饿，你吃吧。”
    古末这才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低声感慨道：“吴头儿也真是的，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多偷点，把他和嫂子住的破营房修葺一下。”
    “你管好自己就行，管别人作甚！”
    下午，苏轼命李之仪、孙敏行前往诸营点检。两人发现营房大段损坏，不庇风雨。随后李之仪等人又点检诸营军号，全都灰暗破旧，军人妻儿饥寒交迫，十家中就有五六家如此。
    两人深夜方归，来到苏轼营房外，轻敲房门，苏轼来到门口，见李之仪、孙敏行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名妇人。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带着妇人快步走了进来。李之仪将头探出门外，警觉地查看一番后紧闭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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