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灵引》第8章 绿仙子

    
    第8章绿仙子
    这会儿还早，母亲应该还没来得及买什么大物件吧？殷荣一面想，一面抬头四望。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想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殷荣一面快步走着，一面左顾右盼。
    街上东西琳琅满目，可殷荣却没什么心情去看，开始有些心急如焚。
    得快点儿找到母亲。不然，这个月的生活费就没了！
    不远处，人群中有个女人，身材姣好，气质出众，在人群中分外显眼，不就是他的母亲吗？
    殷荣连忙挤开人群，朝那边奔去。
    殷荣娘今天穿着一件素色的及踝长裙，乌黑的长发随意的盘着，只在发髻上简简单单的插着一根桃木簪子。
    朴素到极致，却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犹如出水芙蓉一样，纯净柔美。
    此刻，她正蹲在一个卖花的摊位前，伸手拨弄着一株花卉。
    那花卉，一身绿叶，竟连盛开的花朵，也都是绿的，层层叠叠的，十分奇特。
    没一会儿，伸手将那片被虫咬了的叶子揪了过来，对摊铺掌柜道：“掌柜的，你瞧瞧，你这花儿都生病了，就便宜点儿卖给我吧！”
    “这位大娘子，我这花卉，可是绿仙子呢，绿仙子，听过没？盛世名花！”那掌柜的有些激动，“从黑暗时期之前，就遗留下来的呢，可宝贵着呢！”
    那掌柜的捧起那株花，小心翼翼的指着花瓣，道：“你瞧，这颜色，鹅黄嫩绿，多新鲜，多水灵，多有仙气！”
    “这要是搁盛世时期，可是千金难求呢！我现在只要一两银子，你还嫌贵！”那掌柜道。
    “什么？！一两银子？！”殷荣冲了过来，一把拦住了母亲，一面对着掌柜的大叫道：“什么花儿，竟然要一两银子！”
    “天哪，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啊！”
    “我一整天，才赚几文钱！”
    那掌柜的脸都垮了，眼看到手的生意要黄了，心有不甘，嘴上却说：“小兄弟，你可不知道，我这是盛世名花……”
    “管你什么盛世名花呢，”殷荣皱着眉叫道，一面拦着母亲，“现在是盛世吗？是吗？！”
    “你看看，现在谁家会吃饱了撑了，去买一株花！钱不得都用到刀刃上！”殷荣道，一面拉着母亲，心底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走走走，娘，我们看看别的去！”
    “哎，等等，”那掌柜的叹了口气，问道：“你是真心要吗？”
    “真心要的话，这个数拿走好了！”掌柜的伸了伸手，比划了个八。
    “什么，还要八百文！！走走走！”殷荣拉着娘，“我们家里不是种了很多花了吗，还买那没用的玩意儿干啥！不都是看的吗？”
    殷荣娘看了看那花儿，显然在迟疑。
    “走，娘，我们去买吃的去！”殷荣又道。
    那掌柜的，咬了咬牙，又伸出五个指头，道：“大娘子，你若是要的话，这个价钱给你好了！真的不能再低了！”
    殷荣娘脸上一喜，就要去掏钱。
    殷荣按住了殷荣娘的手，急急的叫道：“娘，你要是买了，我们这一年都得喝西北风了！”
    殷荣娘却说，“行了，殷荣，掌柜的也要吃饭呀！五百文，真的不贵，真的不贵啦……”
    一面说着，一面从里面拿出了十个一结的铜钱来，一共数了五十个，递了过去。
    殷荣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头发干，心里发酸，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生着闷气，不说话了，帮着母亲，将掌柜的递过来的花卉，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一路上，殷荣娘还左顾右盼，见了好看的，好玩的，感兴趣的东西，都会凑上去看一看，问一问价。
    期间，走到一个摊铺前，殷荣娘的脚，就好像被粘在地上了一样，走不动了。
    双眼，一直直勾勾的看着那摆在地上的东西，一直看了好久。
    殷荣顺着母亲的目光，看了过去。
    摆在摊铺上的，是一串火红的水晶项链。
    那项链，一看就不是凡物，通体火红，犹如跳动的火焰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还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就连那放项链的盒子，也是上好的檀香木，精雕细刻而成，里面还铺着金黄色的绒布，镶嵌着金色的合页和锁子。
    殷荣心里咯噔了一下，见母亲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东西，闪闪发光，心知母亲是极喜欢那东西的。他提心吊胆的，随时准备出手阻止母亲。
    谁知，殷荣娘也就看了看，就起身走了。
    殷荣又是心慌意乱，想着，母亲是不是想等哪一天他不在跟前，再悄悄买？
    好不容易，出了集市，殷荣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在了胸腔里。
    殷荣娘看着殷荣的脸色好了点儿，噗嗤一声笑了。
    殷荣没好气的问道，“笑什么？”
    殷荣娘伸出手来，扯了扯殷荣的嘴角，道：“笑你呀，一路上都黑着个脸，对人家摊主剑拔弩张，好像有几辈子的仇似的。害得人家都不敢多跟我介绍他的东西。”
    “哼！”殷荣红了脸，仍旧气鼓鼓。
    “还有啊，看着你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样子好笑极了！”殷荣娘一面说，一面咯咯的笑出了声。
    殷荣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倒好，只管买买买，知道钱是怎么来的吗？可都是你儿子起早贪黑挣下的血汗钱啊！”
    “都让你这么胡浪了，以后咱吃啥，喝啥？”殷荣又说。
    “行了行了，今天不就买了一株花么？其他的啥都没买。”殷荣娘说，“跟你说啊，这株花买的可划算了，要是在盛世，别说是五百文了，就是五千文，也不可能买得到……”
    “行了行了，别跟我说划算不划算了，我只管有用没用！”殷荣道，“在我眼里，若是没用了，珠宝美玉又算啥，绫罗绸缎又咋样，卖不出去，能管饱吗？还不如一个窝窝头！”
    “都跟你说了，不要总说以前怎么样怎么样，现在的人，可都是很务实的……”
    “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殷荣娘笑道，“娘保证，以后再也不买这些没用的了……”
    殷荣这才，勉强露出了笑脸。
    送母亲回家之后，殷荣关上了房门，悄悄的踩着椅子，伸手摸了摸房梁。
    房梁上，是他偷偷藏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