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燚枪绝尘》第一章 天作棋盘谁作子

    
    这里没有黑夜和白昼的区分，没有烈酒和女人，没有月光，没有羌笛笙箫。看不见鲜血，听不见哭泣，闻不到蔷薇的芬芳。只有无边无尽的云海雾山，蒸腾的云，比烈酒还浓，婀娜的雾，比女人还美。只有云雾交织的时候，仿佛能看见夕阳和落雪，能听见刀戈和马嘶，能闻到郁金香的浓郁和丁香的哀愁。似乎，故乡就在眼前。但眼前，现在只是一片白蒙蒙，除了那里以外。
    那里是云海的尽头，有树，两颗，似松非松。有蒲团，两个，两个人就坐在蒲团上面，两个老头，一黑和一白。黑老头一身黑袍，眉似刀，眼含山，鼻成鹰，纹皱如壑，一脸凶厉。白老头一身白袍，松垮自然，发须胜雪，慈眉善目。黑老头盯着白老头，白老头却笑眯眯地打了个哈欠。
    两个老头的中间是一方棋盘，棋盘上已黑白交错，星罗棋布。
    “道虚子，你可知老夫等着和你下完这一盘棋，整整等了三百年，你为何直到今天才来！”黑老头两条厉眉紧紧凑到了一起。
    白袍老头却毫不在意，不紧不慢地打完一个哈欠，然后笑眯眯地对着黑袍老头开口：“凌尘子莫急莫急，嘿嘿，我当年不是困了嘛，就睡了一觉，没想到就睡过了头，实在抱歉得紧，哈哈哈。”
    “哼，你莫不是以为当年自己占尽了上风，如今下不下我都是必输无疑才故意不来的吧。”
    “非也非也，都多少岁月过去了，你还是这个臭脾气，就你这臭毛病，也就还有我愿意陪你下棋了，得改改啦老伙计，嘿嘿嘿”
    “废话少说，我就问你一句，当年的赌注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要是这棋最后你果真能赢的话，这棋盘棋子你尽管拿走”白老头听抚须微笑，一副稳操胜券的悠然。
    “废话少说”，黑袍老头的“说”字出口时，已从虚空中抓出一黑棋子点入棋盘，就在黑袍老头的黑子落盘时。
    唐末，有着“王不过霸，将不过李”威名的李存孝挥着自己的铁枪一马当先，率领十万大军压近了他的义父李克用的皇城。
    百米，只有百米！李存孝的眼里已露出了狂热的火花。
    黑袍老头的眼里此刻也露出了笑意，棋盘上原本颓势一片的黑棋也因这一黑子的落盘变得杀气凛然。
    白袍老头见此，不急不慢，右手悠悠一探，也自虚空中抓出一子，不紧不慢地放入棋盘中。
    三国，曹操数十万大军雄倨长坂坡前，誓要抓住那可恶的大耳贼。
    曹操正在寻找那大耳贼身影时，忽见自己的大军后方人仰马翻，只见一白袍小将身骑白马，怀中抱一婴儿，手挥一杆蓝缨银枪正在横冲直撞。
    曹操本就是爱才之人，见此人颇为勇武，心里起了擒招之心，遂下令大军合围生擒。
    数十万魏军合军七层，将那白袍小将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白袍小将甚是了得，一杆银枪舞得虎虎生风，直杀了个七进七出，来去自如，魏兵吓得溃不成军。
    “哈哈哈，善也善也”白袍老头白须飘飘，好不自得。
    棋盘上，此刻的黑子哪还有半分生机，步步死气，黑袍老头气得鼻子都歪了。
    唐末，李存孝被被兄弟李存信出卖，兵败，遭五马分尸。
    三国，赵子龙救主七进七出视数十万魏军如无物，绝尘而去。
    “有了”黑袍老头突然眼中爆出奕奕精光，自虚空中又抓出一子，重重地按到棋盘上。
    这棋子一落入棋盘，本已步步死局的黑棋顿时变得步步化险为夷，转危机为伏机，生机傲然，煞气熏天，再看白棋，每一个棋子都已无路可走。
    白袍老头看到黑子落盘的那一刻，眼角跳动，抓须挠腮，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悠然自得。
    “怎么办，该落哪里呢，落哪呢……”白袍老头紧紧盯着棋盘顾自嘀咕着，又是搓手又是挠头，两条弯眉皱成一条毛毛虫。
    “哈哈哈，道虚子，此子一落，胜局已定，你不必想了，这棋盘我可就笑纳了，哈哈哈”
    黑袍老头哪还有之前的凶相，一脸苦大仇深的皱纹也荡成了盈盈笑意，好不得意。
    “再等等，再等等，我想想”白袍老头头也不抬，只盯着棋局。
    “你慢慢想吧，给你时间想，我先睡一会儿”黑袍老头学着白袍老头之前的样子打了哈欠，说完就闭上眼睛，还真的睡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他闭上眼睛那一刻，背在身后的手瞬间俏俏地往虚空中扔了一颗黑子，偷棋！他竟然作弊！
    “不对呀，不可能，不可能啊”白袍老头还在低头盯着棋盘思考。
    “有了”白袍老头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匆匆举目?攘艘谎奂倜碌暮谂劾贤罚?缓笱杆僮云迮讨腥〕鲆蛔拥?胄榭眨?植股弦蛔印
    棋盘中，黑白双方又变成了势均力敌。
    “我下好了，你来看，你来看”白袍老头装作一副好像自己真的冥思苦想才解得这一步棋的样子，跳起来高兴地直喊。
    黑袍老头睁开眼睛，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不需去看那棋局他也已知晓战况，但自己偷棋在前，心中有鬼，也不好去拆穿对方。
    “哼，道虚子，你也不比我凌尘子高明多少，恐怕三百年前也是如此吧”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啊，一切就看两百年后，咱俩到底谁胜谁负，哈哈哈，我又困了，散了吧”白袍老头那张老脸又变成笑眯眯地样子，满眼你知我知的深意看着黑袍老头。
    “两百年后，还是此处，你我再会，胜负自分”黑袍老头却只盯着那棋盘。
    “然也，然也”白袍老头手中突然生出一团蒙蒙之气，盖住了那棋盘，然后原地消失了无痕。
    黑袍老头见此，也起了身，顿了一会儿，左顾右盼，确定白袍老头是真的走了之后，突然从自己发端拔下一根发丝，吹入他方才扔棋子的虚空，然后才原地一转，消失于无。
    待他身形完全隐去，白袍老头又突然出现在了此处，从自己的颔下拔下一须，一脸深意地弹入虚空。
    ……
    古玄国，天才刚蒙蒙亮，灵尘宗的山下就走来两个少年，背着布袱，一个略显清瘦，一个精壮魁梧。
    “小易哥，你说咱俩能拜入这灵尘宗么，出门前咱爹可跟我说了这灵尘宗的入宗考核可不是一般人能通过的，他当年考了三次都没通过呢”魁梧少年边走边问着清瘦少年。
    “天浩你别问了行不行，这一路上你都问了我二十八遍了，你就是再问我也没有用，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义父他不是也跟我们说了么，凡事，要有信心”这被叫做小易哥的清瘦少年回答道。
    “也对哦，去了就知道了，我相信小易哥你肯定能拜入灵尘宗，你从小就比我聪明”天浩说完憨憨一笑。
    “好啦，天浩你别妄自菲薄，你也一样优秀，只要你能拜入灵尘宗，义父肯定会答应帮你去隔壁村求亲，你不是说你喜欢张婶家的月儿姐么，哈哈哈”小易哥说到这里，露出一脸的戏谑。
    “这…这个…月…月儿姐…开玩笑的，作不得真”天浩涨红了脸，顿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哈哈哈，不说了，咱俩抓紧赶路，耽误了时辰可就麻烦了”小易哥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依旧。
    两个少年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这时，天已大亮。
    他们却没发现，就在他们开始低头赶路的时候，头顶的天际闪过了两道隐晦的流光，落入那灵尘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