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羽雪的神情,凌逸却有些莫名的疑惑。
“如果确实有不能说的理由,你不说便是。”
“你弄得这般神秘古怪,倒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羽雪虎着一张俏脸着急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在外面去说,因为我答应我爹了,不得讲给外人听。”
这一次凌逸终于听出话里的味道出来了。
是说怎么觉得有些别扭的感觉。
不得讲给外人听……可我不就是外人吗?
慕羽雪的脸一下子就红得快要滴出水来,两手捧着茶杯,却差不多要把脑袋都扎进了茶杯里。
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那个……”
“和离书……现在不是……”
“还没写吗……”
“我,我说给你听……应该也不算违了我爹的话……”
凌逸眨眨眼睛。
这……也可以?
慕羽雪话里的意思,就是你现在还是我的夫君,所以说给你听不算违背父训?
可这门亲事本来就是“自己”强逼来的,慕羽雪当时杀自己的心都有,怎么可能真的承认两人的关系?
不过,隐隐之间,凌逸好像感觉到,这个女孩儿对他的态度,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最起码,现在的脸红不是为了憋着劲要杀他了。
“我爹说,魏宜生一定是与邪魔做了交易,修为才会突飞猛进。”
“但是等他飞黄腾达之时,邪魔回来向他索要回报,但是魏宜生给不出来,最终邪魔将魏宜生和他的全家都给害死了。”
凌逸不由得呆住。
“慕谷主对事件真相的猜想,就是邪魔吗?”
慕羽雪听出他话里不太相信的意思,有些气恼道:“我只是把他的原话说出来,你爱信不信。”
顿了一下,又扁扁小嘴,幽幽道:“其实,我自己本来也不是太信。”
“但是人们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更何况,魏宜生全家死得那般诡异,听说连猫都中邪了,又怎么说?”
凌逸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不由笑了笑。
神明么?
应该是有的。
只是他们也不过是另一个层次的“修行者”,不是寻常理解的那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明而已。
真正算得上凌驾所有世界之上的“神明”,恐怕只有操控“系统”的那个高维意志吧?
那邪魔呢?
应该也是存在的。
可魏宜生当真是被邪魔所害吗?
一桩武学世界的悬案,最终以神鬼怪力来结案吗?
凌逸不太相信。
“或许,慕谷主的意思,并非真的指向邪魔。”
“而只是他将魏宜生提升修为的激进手段视为邪魔,最后魏宜生身死,是被他激进提升的修为反噬了。”
慕羽雪捧着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想了想道:“那也不能解释魏家上下十几口人全部吊死在房梁上啊。”
“反噬的话,顶多反噬他自己吧?”
凌逸点点头,从窗外收回目光,“谢谢你给我讲这么多关于魏宜生的事情。”
“这些信息,我在别处都没办法了解到呢。”
慕羽雪低头嗯了一声,“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忽尔抬起头来,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凌逸。
“倒是你会这么认真调查这个十几年前的陈年旧案,反而让我觉得很是惊讶呢。”
凌逸暗暗苦笑一下。
你以为我真想来查这些陈年旧事啊?
这不也是形势所迫吗?
“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也该回房去休息了。”
轻轻放下茶杯,慕羽雪站起身来,缓步走出房间。
手扶着门框,却回头过来,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之色道:“要不,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查这件案子吧?”
“那个……主要是,我也很想知道,我爹所说的,是不是对的。”
凌逸愣了愣,道:“你也要跟我去查案?”
慕羽雪垂下眼睑,裙摆下的脚底轻轻在地板上摩擦。
“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就这么跑来了……”
“你看,我一个弱女子,要一个人赶好几天的路才能回去。”
“这路上……多危险哪!”
凌逸心想黑煞寨都没有了,这路上再危险能危险到哪里去?
慕羽雪正色道:“就是因为黑煞寨没有了,才会变得更加危险。”
“以前黑煞寨在的时候,那里都是他们的地盘,其他恶人反而不敢随意在那一片出没。”
“而过路的人只需要绕过黑煞寨,就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现在不同了!”
“黑煞寨被你剿灭了,所以其他恶人再没有什么顾忌,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这些恶人隐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就会冒出来,岂不是比黑煞寨还要危险百倍?”
看着慕羽雪一脸的郑重其事,凌逸的脸上肌肉扯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听你的意思,我把黑煞寨给灭了,却反而把那片地方给弄得更加危险了?”
慕羽雪连连点头,非常肯定道:“正是如此!”
“所以来时虽然顺利,那是有原因的。”
“现在回去的路如此凶险,我一个女儿家独自上路,可不就凶多吉少?”
凌逸看着慕羽雪,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光芒烁动,不由得龇了龇牙,忍不住摸摸自己的下巴。
这个女孩儿的话乍听起来全然没有任何逻辑。
但是经她一番解释延展之后,好像似乎又变得挺有道理。
“她是怎么把这么没有逻辑的一件事,说得如此有道理的……”
有人说,男人千万不能跟女人讲道理,因为女人从来都不讲道理。
但是凌逸现在觉得,“讲道理”的慕羽雪,才更加棘手。
因为她会把没道理,讲成有道理。
“先睡吧!”
“明天还要赶路呢。”
凌逸直接把门拉来关上。
门外的慕羽雪嘴角抿出一道向上的弧线,快步走回了房间。
掩上门,闩上门栓,这才在桌边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轻轻从怀中拿出两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纸来,打开放在桌上。
纸上用端正的正楷写着格式非常规范的数行文字,两张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
在纸头正上方,则赫然写着三个字。
和离书。
慕羽雪抱着膝盖,默默盯着它们看了一阵。
“这个……该什么时候找他签字呢……”
忽地跳起来,把和离书重新收好,跳上了床。
“今天太晚了,就……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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