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难当》第一百三十五章主事

    林大少夫人听林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话，眉头微扬起来，略微抖动声音有些心慌叫着：“母亲。”林老夫人侧头打量她两眼，想想后轻声说：“林家的主母不好当，家里家外来的都是贵客，事事需妥善不留痕迹。我今天当四位皇子面说的话，是我的心里话。这些年，你做事仔细小心，我和你父亲瞧在眼里。你是一个公正周到处事谨慎的孩子，林家内宅大小事交到你手里，我们也能安心。”
    林大少夫人这些年在年节时，一直兢兢业业做着代主母的事。她自问处事公正，为人周全。可是林老爷和林老夫人从来不曾夸过她一字，两人面上未曾流露出一丝满意神色。林大少夫人心里对此一直是七上八下的定不下来。她在自家男人心情好的时候，小心翼翼打听过，得到这样的话：“你不亏心就行，爹娘两人到时把家交付给你，就是给你的最大夸奖。”
    林家老大是个沉稳的人，身为老大习惯掌握全局，对林大少夫人事事尊重，却未必是个体贴的夫婿。林大少夫人心里有所准备，听到这话，还是气得想吐血有余。她明面上不敢给自已夫君脸色看，暗地里替自家女儿瞧良人时，用上十分的心力，寻找体贴细心的男子。
    她心里清楚，她是林家嫡长媳妇，只要行事不偏颇，这林家当家主母，迟早有一天是她的。下面的弟媳们，那一个能跨过她去主事。她只是想知道长辈们对她主事能力的看法。她现在总算听到一句明白话，她听到林老夫人这么一说，一时象是久旱逢甘雨的人，心里感慨万分难以表述。她转头瞧向行动自如的林老夫人，明白自家男人的话里意思。
    林老夫人这时淡淡笑着说：“年后，你们家就留下来，小八她们一天天大了，有他们的小日子，要去努力。你就留在家里，陪陪我这把老骨头吧。”林大少夫听得眼一红，赶紧说：“母亲，只要你不觉得我天天在你面前晃荡，会惹你心烦。那我愿意时时跟在你身边，听你说说话。”
    林老夫人轻拍她的手，说：“呆孩子，做母亲的自然是心喜自家的孩子，伴在身边时时瞧得见。只是他们爷俩还要尽心为君上做事，你在家里，帮着母亲打理这一家大小吧。”林老夫人平日待几个媳妇是亲近，但语气不会如此随意，她这般亲热待林大少夫人还是头一回。
    林大少夫人听林老夫人明显是放权的话，她心头一热，眼圈红了又红，强忍着内心澎湃，说：“母亲，我们搬回来住，能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尽孝心好。可是家里的事，还是要有母亲撑着，这样我行事起来，也有主心骨。”林大少夫人说的是心里话，京城的水太深，她还没有林老夫人的老练。
    林老夫人听她的话，再伸手轻拍她，笑着点头说：“嗯，我不会突然放手。这些年，我和你父亲瞧着你主事，见你一年比一年沉得心下来，处事虽还不够老练，但胜过当年的我。我年纪渐大，现在趁我还活着，也还没到老糊涂时，放手让你去当家理事，万一有啥过不去的坎，我们两人还可以商量着行事。”
    林大少夫听着林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话，她用力点头说：“母亲，我明白。有些事我还要请母亲有空时调教我一二。”林老夫人微微点头，沉声说：“今年过年时，你就跟在我身边，也该到时候瞧瞧一些长辈。家里有些事情，让你大媳妇出来帮着主事，顺便让她带着小八姐妹三人一起。”
    林大少夫人听得一惊，忙道：“母亲，大媳妇她的性情太过温顺，我有些担心她一时上不了手，这又是年节时，件件事都要当心。而小八她们姐妹三人，年纪尚轻，没经过啥事，我担心会乱上添乱。母亲，不如让老二家的出来帮着主事。”
    林老夫人听后轻摇头说：“这事不妥，老二家的性子平和，将来她家要分出去住，她出面来，反而束手。林家在外面有些交往，我陪你两年时间，你的全盘接手过去，过两年我就不轻易出去。这家里的事情，你始终要有个帮手。她是嫡长孙媳妇，有一天始终要当家，不如早些日子，让她顺理成章帮着你主事。小八姐妹三人，顺便跟着她，向她学学处事。”
    林大少夫人听林老夫人的安排，心里有些不安起来，轻声说：“母亲你的身子尚好，就让让我跟在你身边多学学。”林老夫人听后轻笑起来说：“我是越来越来懒，早些年就想把林家交给你。你父亲说，你从前在娘家都未曾有过几日轻快的日子，嫁进我们林家，你处处贴心孝顺我们，让我趁着能做事，帮着你扛几年。以后你一旦主事后，便没法有轻松日子可过，林家这上上下下打点起来也辛苦。”
    林老夫人说到这里，想起来轻笑起来，说：“老大早两年就同我们透过风，说你希望知道我们对你主事的看法。那时我想同你说说，可是你父亲说‘要当主母的人，性子是要磨磨。处事不惊，以后遇大事心稳。’因此我们一直不吭声，是想让你明白，这主母做起来不容易。你一直以来做得很好，你们夫妻都是好孩子。”林老夫人感叹的再轻拍拍林大少夫人的手，便放开她的手，往自已院子那条岔路上走过去，曾妈妈带着人赶紧跟上前去。
    林大少夫人站在岔路口上，目送林老夫人的身影。她这些年回娘家时，娘亲一再说“你婆婆只是面上和蔼，你瞧她赶着你们出府，只许年节时回家居住。实际上是想牢牢抓紧手中的当家权。她没到老的动不了那一天，她是不会对你完全放权。这林家兄弟众多，个个都是能干的人，你那些妯娌个个各有各的本事，你还是要处处小心行事。”
    林大少夫人没想过林老夫人会选择这样的时间，同自已坦诚的交底，听她的意思，这次放手，便是完全放开去。她瞧着那个走远的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触，想着人人说“能进林家，都是命好的女子。”她希望有一天，她交权时也能如林老夫人这般无牵挂。林老夫人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林大少夫人的目光。
    她轻叹着对曾妈妈说：“我们林家几代以来，可以培养出优异的儿子，却帮别人家培养不出嫡长媳妇。进我们家的女人，时间一久，对女儿都无法恨下心来。从前我对女儿做不到，现在这几个儿媳妇同样如此，严厉可以用在儿子身上，却宠惯了女儿家。唉，这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只希望现在还来及教导她们。”
    曾妈妈听后，细想一遍，果然如此。林老夫人和林大少夫都是果断行事的人，现在的嫡孙夫人，也是瞧上去性子温顺，私下却是极其有手腕的人。她进门才两三年时间，她院子里的事情，从来不会透出院门外。
    曾妈妈想着上一代嫁进云门的林荫清，难得的聪明伶俐体贴细致，只是太过心善。而这一代的几个小姐，明显的更加不经世事。瞧上去个个端雅大方明丽，行事从容得体，终究败在历练不够。曾妈妈想是这样想，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也不敢接林老夫人的话，只能倾听着她喃喃细语下去。
    林小八和林小九、倪妮三人在房间呆了许久，才听到林老夫人回来的动静。三人眉头舒展开来，林小九直接冲了出去。林小八和倪妮两人按下心绪，稳坐在房中，听到院子里林老夫人说：“小九，你这性子要改改。”林小八同倪妮两人相对轻笑起来。林小九却欢快的嚷起来说：“祖母，我只是想早些瞧到你。”
    林老夫人进来后，瞧到端坐着林小八和倪妮两人，又瞧到她们三人完工的活，脸上露出欢容说：“好，女子就是要能静下心做事。”林小九听林老夫人这话，笑咧了一张嘴，林小八和倪妮两人赶紧站起来迎上去。林小八和林小九两人扶持着林老夫人坐下，倪妮顺手走到一边温炉处，倒来一杯温水，端过来双手递给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接过倪妮手中的水杯，喝过水后，把杯子递回给曾妈妈后，笑望三张好奇的脸说：“想听听我说事吗？”林老夫人说的事，有波澜起伏的情节，故事里人的脸上表情，她也会说得仔细。林小八姐妹和倪妮三人，都喜欢听她说事。三人同时笑着点头。
    林老夫人瞧她们三人笑开去说：“四位皇子顺路经过，说过年时还会再来。到时妮的身子要好些，你们姐妹三人就一起去见见客人。还有这些日子，你们要好好学主事，到过年时，你大嫂子帮着主事时，你们三人去她的手下，好好的跟着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