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1995》180 军火贩子

    黄金井酒店位于伏尔塔瓦河山上的布拉格城堡的深处。
    布拉格城堡是个保存良好的古代城堡群，其中有著名的圣维特大教堂、旧皇宫、圣乔治教堂、火药塔，和黄金巷，尤其以城堡中心的圣维特大教堂最为出名，是捷克旅游的一张名片。
    古朴的中世纪风格的街道，身旁还有一个颇剧古典美风韵的伊娃·格林，白奎因却无心欣赏，心中充满了烦忧之意。
    如果北约不解除扣押怎么办？
    如果北约将这些武器强行没收怎么办？
    需要自己赔吗？感觉自己应该赔不起吧。
    要是北约驻捷克观察团的负责人也不放行怎么办？
    难道去布鲁塞尔求北约的盟军负责人？
    要花多少钱？
    要是还不行，是该去联合国还是华盛顿哭一哭？
    求麦凯恩参议员行不行，他不是军队出身么？
    ……
    思绪纷乱，让白奎因根本无暇欣赏美人美景。
    他原本只想带着汉娜赶过来的，让伊娃·格林和索菲亚·科波拉一路，直接去剧组。但是不知道背后复杂状况的伊娃·格林非要闹着跟来，女人啊。
    等明天找机会把伊娃·格林丢去剧组，即便是非常亲密的女人，白奎因也不想让她们深入涉及到这件事里面。
    神秘投资人能一下子拿出上百辆坦克供剧组拍摄，其实力可见一斑，而能够和这样的人说上话的老爹查理·白肯定也不简单，他经营的事业八成不比神秘投资人小。
    即便如此依然身陷囹圄的查理·白，就是前车之鉴，白奎因是肯定不会参与查理白的生意里面去的，那么自己身边的人知道和查理·白相关的情况越少越好。
    就连莎拉都不知道查理白的存在，以为他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只是抛弃了家庭跑掉了而已。
    三人抵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白奎因一进门就立即被侍者认出了，直接领着他前往位于屋顶的露台餐厅。
    此时的餐厅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侍者伸手指向靠着露台边沿的角落，那里的餐桌上点着如豆的烛火，依稀可以看到烛光下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不知道从何处冒出了一个身穿黑西装的大汉，伸手拦住了跟着白奎因的伊娃格林和汉娜。
    烛光下的人影此时发话了，“小奎因，过来坐吧，卡尔洛维奇，给姑娘们弄点吃的，客人远道而来，估计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
    白奎因拍了拍汉娜绷紧的肩膀，让她放心，因为突然出现一个有威胁的家伙汉娜变得有些紧张。
    别说汉娜紧张了，白奎因其实也挺紧张的。
    和军火贩子面对面打交道，这还是第一次，他倒不怕神秘投资人对自己不利，那是极少几个知道自己和查理·白关系的人，总会有所顾忌的。
    即便想明白了这些，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接着便大步往角落的那桌走去，拉开椅子坐在那人对面。
    靠近之后，白奎因才看清了此人的面容，一个长相普通的五十多岁的白种男子，身体强壮，啤酒肚，金发、深眼窝、高鼻梁，酒不离手，似乎是个俄罗斯人。
    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你好，小奎因，我便是布特的老板，你叫我伊戈尔吧。”
    典型的斯拉夫名字，看来真的是俄国人了。
    “您好，伊戈尔先生。”白奎因表现得恭恭敬敬，显然，眼前之人应该是那个神秘投资人本尊了。
    之前一直和白奎因联络的人自称维克多·布特，用作拍摄道具的运输机、坦克和步枪，全都是布特负责安排，送到剧组的。
    不过从布特每次都无法立即回复他的请求和问题这一细节，白奎因推测，布特只是被摆在前台负责和他联系的属下，神秘的投资人应该另有其人，现在终于见到了。
    拍摄现场出事以后，原本在现场协调坦克布置的布特，在第一时间溜走了。
    后来捷克官员拿出的文件，上面登记的这些武器的所有者，正是布特开设的贸易公司。
    半隐在黑暗中的伊戈尔说道：“布特前两年出了点状况，在英国被通缉了，因为担心被北约的人扣住交给英国，所以这次我们只能找其他人出面去协调了，我觉得你比较适合，是因为你身为知名的电影演员，说出的话，更具有说服力。”
    “要我怎么对北约官员解释？万一他们依旧不解除扣押呢？”白奎因问道。
    伊戈尔不答，反问道：“你想怎么解释这些武器的用途呢？”
    白奎因一愣，他可从未想过这些啊，不是只传个话吗？
    终于还是凭借“聪明才智”想出了一个答案：“收藏！布特收集这些坦克是为了收藏，嗯，建一个坦克博物馆，不，不，主题公园……”
    伊戈尔的脸在烛光中缓缓露出微笑，但在白奎因看来，这并不是被逗乐了，亦或是赞同的笑容，反倒有些像是在嘲笑他。
    这让白奎因莫名有些烦躁，年轻人被人看低一头，本就不爽，更何况白奎因近来总是被人吹捧着，尊敬着，把他视作成功典范。
    这种竞争的心态一上来，白奎因的笑容反倒更为灿烂了，掩盖住他的愤懑的情绪，脑中飞速思考，《战争之王》的剧情快速闪过，白奎因试图从其中找到军火贩子的思考方式，用来解答这个问题。
    “抱歉，刚才只是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我想，我会要求见他们长官，寻求一个真正敢于作出决定的人，问他一句话……当然了，我只是个演员，对北约的架构并不了解，我要去找谁，还是需要您来指点。”
    伊戈尔对白奎因的话似乎产生了兴趣，身体前倾，将大半个身子暴露在烛光之下。
    “你想问那个人什么话？”
    白奎因答道：“他想让我，把这些坦克卖给谁？”
    “哈哈……哈哈哈……”
    伊戈尔忽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白奎因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赌对了，这次没丢人。
    “不愧是查理的儿子，你知道吗，当初我一看到《战争之王》的剧本，立即怀疑那是查理写的，等到你获得了奥斯卡编剧奖……”
    伊戈尔在这里停了停，喝了一口酒，才继续说道：“那时我还是觉得你肯定找人代笔了，一直到刚才，我才确定，你是真的明白我们的！”
    “谢谢，伊戈尔先生。”
    伊戈尔身体前倾，几乎趴在桌上，大半个身体被烛光映照成金黄色，只听他用略带激动的语气，说道：“我只是个商人，我的工作是贩卖商品，要说特殊一点，那就是我的商品，可以用来夺走人的生命，但是没了我的商品，人类就不会相互残杀了吗？”
    伊戈尔的双眼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白奎因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气势压迫，连忙点头附和：“不会，武器只是工具……”
    “没错，武器只是工具。”
    伊戈尔空挥一下依旧强壮的手臂，作出敲打的姿势，“我们的祖先刚空出两只手直立行走，就开始用粗糙的石斧互相敲打对方的脑袋，难道要把责任怪罪到石斧身上？
    战争本就是人类的本性，总是会发生，我只是把工具卖给需求者的商人，真正应该承担责任的是那些挑起战争和发动战争的政客，而不是我们！
    不该把那些政客们应该接受的谴责强加给我们……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很久没有遇到一个能让我觉得有意思的年轻人了，小奎因。”
    “很荣幸能得到您的认可。”白奎因赶忙说道。
    伊戈尔忽然变得收敛起来，身体慢慢退回阴影中，回到了半明半暗的状态，小声说道：“实话和你说，这些坦克本要卖去利比亚，只是因为原本计划装船的南方局势紧张，不得已转向此处停留。
    如果南联盟继续混乱下去，我将放弃原本的航线，绕上一大圈，冒险走英国控制的直布罗陀海峡。
    但是显然，我没想到临时借给你拍电影，竟然会被侦察卫星发现，现在的卫星已经这么厉害了！
    看来我还是得与时俱进继续学习才行，还好这是捷克境内，要是在公海上被发现的话，这单生意我就要赔了。
    现在这批货被北约扣下了，就只能卡扎菲多等一段时间吧，这批货的去处，将交给北约来决定。
    你去告诉韦斯利·克拉克，我会把这些坦克卖给南斯拉夫联盟，这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记住，这话只能告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