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怨天下》49、偶遇故人

    伤病在家，又有闲心看到许久都未曾关注的京师小报，也不知道我骂名积累多少了，什么时候能召唤神龙。丫丫电子书 www.shuyaya.cc更新最快
    小报上说国师闭关修炼，将不参加端午宫宴。
    端午是驱邪避毒的重要日子，国师怎能不参加？我心中存疑。
    小报上也少不了我这棵带动他们销量的摇钱树：煜亲王重伤昏迷不醒，太后将陈淑妃关了禁闭。
    对此我丝毫不意外，皇后本来就是想借刀杀人，一箭双雕。她逼我将陈淑妃打伤我摆在明面上来，太后不会放过陈淑妃；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整死我，何乐而不为？
    我一伤心将仙丹灵药都留给了魔影，却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若是扶柳在，伤多重都不用担心。
    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他不在的生活。
    我昏迷这几日，太后一定担心不已，陈淑妃还在禁足之中，怎么也得给太后个台阶，了了这事。
    不过三日未见，太后又见苍老，我到时她竟在垂泪。
    太后给我招呼上一堆好吃好喝的，我也不客气，就像寻常人家的祖孙一样。因为我发现孙儿吃得越多，奶奶越高兴，大概跟百姓养猪的心态差不多，总希望它多吃些快点长大。
    见我吃得差不多了，太后秉退了左右。
    “七儿，你以后离太子远点。”太后煞有介事地说。
    “啊？”吓得我掉了手里的芙蓉酥。
    “经过多年观察，奶奶觉得你们俩命中犯克！”
    我噗嗤一声笑了：“我们俩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生的，八字一模一样，怎么会犯克？”
    “你呀你，就总是没心没肺吧，你七岁时候为太子顶锅差点受了宫刑，还不长记性，现在又重蹈覆辙，吓得奶奶差点和你同归于尽。”
    我好奇：“奶奶，为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真相您都知道？您不会和国师师承一脉吧？”
    “国师是得道高人，开了天眼，奶奶哪有那福气？我是对自己的孙子太了解了，你脑子里是缺了多少根弦，从小就跟掌上明珠一样护着太子，你上辈子欠他的不成？”
    “他只是感情内敛，其实他心里很重情义的，就跟……”我想说就跟承熹帝一样，又不想勾起太后的伤心事。
    “就跟熙儿一样？”太后主动接到。
    “奶奶？”
    太后目光变得悠远深邃：“他和熙儿不一样，他有个厉害的母后，他母后也没给他生出更厉害的弟弟，反倒是你，我总怕你走了熙儿老路……”
    我啃着桃子说：“过去的都过去了，皇上把天下治理得一片太平，比什么都好，我不会成为父皇，我只想守护好这片江山。”
    太后收回了目光：“说你没心没肺，你可真是心大，你的守护，在他人看来却是觊觎，别人如何我不管，奶奶唯独不能看你步熙儿后尘。”
    我扔掉桃核，问出心中不解：“奶奶，我怎么觉得您一直怂恿我颠覆您辛苦打下的江山呢？”
    太后往塌上一倚，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七儿，你从来也没说过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奶奶还没有老年痴呆，乐莽一家死得蹊跷，你冒充昕儿之子回来不为报仇还能为什么？”
    太后绝对会读心术，且在灰狐狸之上，乐家灭门若没有魔界推波助澜哪能这么顺利？而乐家灭门是叔父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这个偷梁换柱的计划，从叔父六年前让我杀乐无栖就开始了，不过那可怜的孩子先被自家人害死了。
    我不知道叔父为何笃定皇上会收养乐无栖，还会为乐无栖灭了乐家，但那与我无关。我为逃避复仇，在叔父所说的时间以前躲到了人界，谁知还是中了他的圈套，不知他用什么方法让皇上相信我就是乐无栖，被皇上抓进京来。
    但我改变主意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只因皇宫有我唯一的亲人。
    世间还有很多比仇恨更美好的东西，比如爱。人生已多波折，爱比恨更珍贵，更难得，我们为何还要将生命错付给仇恨，而辜负爱的真心？
    太后还不相信我有这么高的思（没）想（心）觉（没）悟（肺），困在儿孙间的血海深仇之中：“这不怪你，那皇位本来就该是你的，你拿回去也无可厚非，你只要答应奶奶一个条件——饶了皇上性命。”
    “奶奶，您信我，我回来是因为您在这里。至于报仇……”我淡然地笑笑，“我根本无仇可报，那是上代的恩怨，与我无关，七儿也自知不是做皇帝的料，倘若真有一天我无法控制那个力量，我答应您，不会害了皇上性命。”
    太后也察觉到了我的身不由己，拉过我的手问：“可是无辰灵在背后操控你？”
    “……不全是。”我神色黯然。
    还有比他更可怕的力量，就是我自己，七魄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有时候思想都不能自主，我还是我么？
    或许真正的我早在六年前死了，现在的我只是继承了无绝期的记忆而已。
    “七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感受到我双手微颤，太后拥我入怀。
    “咳咳……”太后不愧是练武之人，手劲真大。
    太后忙把我松开，责备到：“你伤得这样重还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是想奶奶心疼死吗？”
    扯到了受伤这事上，我趁机求情：“这点小伤几天就好了，不值得奶奶为此与淑妃生了嫌隙，您还是解了她的禁令吧！”
    太后佯怒道：“哼，你处处为人着想，人家可不一定值你情，结果只是害了自己。你若再因别人受伤，我绝不饶过害你之人，管他是妃子还是太子！”
    我偎在太后怀里笑着认错，又有些怀疑地说：“上月在我生辰之际奶奶不是说端午要好好补偿我吗？端午宫宴可是交给了四妃筹办，四妃只剩俩人，这宫宴怕是要敷衍了事……”
    “你这善良的性子倒真遗传了你爹，总是挨了欺负还帮别人说好话！”皇太后无奈道：“来人，去解了淑妃的禁令！”
    一个嬷嬷领旨出去了。
    又是在宫内用了午膳才离宫，天天被太后当猪养，我也快变成猪了，往年夏天都会瘦，今年又肥了一圈，太后还是总嫌我“怎么又瘦了”。
    王府里走了端木兰，没了扶柳，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了。我对国师闭关一事一直心存疑虑，索性先去找灰狐狸看看是啥情况。
    国师的小道观除了我还没进过其他官吏，为了保持世外高人的形象灰狐狸也着实不易。
    如心开门见是我，直接把门关了，亏我刚刚还有些优越感呢！
    “如心你开开门呀，你怎么啦？你师父呢？”门环都快被我拍断了。
    门内没有回应，我给自己接下来的犯罪行为找了个借口：“你不开门我就用其他方式进去了，可别怪我擅闯民宅。”
    门后传来如心的声音：“旁边有个狗洞，你从那钻进来我只当你是条疯狗，绝不怪你，只有打狗棒伺候！”
    我失笑：“你法术没学会，骂人进步挺快！”
    如心毫不客气地说：“我骂的不是人，是你！”
    “我又怎么招惹你了小祖宗？你师父呢？”我飞身越过高墙落在门内，因为运功胸口隐隐作痛，“别堵门了，我已经进来了！”
    如心听闻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吓了一跳。
    “你还有脸进来！他被你重伤，又将所有灵力都度给了你的男宠，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到小狐狸伤得这样重……”
    他好歹也有千年的修为，谁知他这么弱。
    “你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只知道伤害我师父！”
    这才认师几天，就把人家当亲爹护着了，早知道他这么护师父，我才不会便宜一只狐狸。
    被他说的我也有些愧疚：“当时我救人心切才情急打伤了他，我向你们道歉。”
    他并不打算原谅我：“你那一击可毫不留情！我要知道你伤他这么重，才不会可怜你！”
    我一个皇亲国戚魔界少主用得着你一个小乞丐可怜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小乞丐了！”
    我惊讶道：“读心术这么好学？”
    如心也很惊讶：“我刚才听到的是你的心声？”
    随即他抄起扫帚向我打来：“你这个道貌岸然的骗子！表面上对我那么亲切和善，心里却瞧不起我！”
    呃呃……
    你是有多缺爱才会觉得我对你亲切和善？
    “你还敢想？”
    我被他追着满院跑。
    “你别激动，我觉得有必要让你师父告诉你，别人心里的想法有可能只是闪念，并不是他的真实观念。”
    “我师父要闭关疗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关，都是你害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我又翻墙而出，靠在墙上许久，胸口痛觉才减弱，慢慢步行回家。
    城里多了好些修真之人，纷纷摩拳擦掌来寻仇。他们都是跟随魔影找来的，因为我为扶柳寻药的命令，魔影真打着我的旗号到各大修真门派扫荡了一番。他们的仇恨和损失成正比，我想到魔影那丰厚的成果，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头掩住了脸。
    “你以为没了脸我就认不出你了吗？”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冰锥刺入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