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技巧指南》第44章 麻雀（2）

    “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和你之间起码有一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啊，Friend。”老旧的公交站台上，黑影阴魂不散地背靠在印着男科医院的灯光广告牌上，特意压低的声线在徐玉生心里和蟋蟀的喳叫相差不了多少。
    “影子。”他冷冰冰的从嘴中吐出了两个字，舒展的心又霎时紧绷起来。
    “好久不见。”影子朝着他惬意地挥了挥手，远远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这次居然因为路灯上的倏忽就这么被暴露了。”
    “下次我会更严谨点的，这次就这样将就些吧。”影子斜歪着头用手朝着信号灯的方向打了个响指，黄灯瞬间染成了红色，然后又是绿色，接着灯光不停的在红绿黄中间闪烁交换组合，像九十年代迪厅中闪耀的灯球。
    “……”这已经不是将就不将就的问题了，你这是打算在马路边直接开个夜总会吗？徐玉生吓的连忙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看看是不是会从粗壮的行道树后头蹦出裹着黑色渔网丝袜和兔尾巴假扮成兔女郎的妖艳女孩们。
    但扫视一圈了徐玉生发现别说兔女郎了，连只兔子都没有。柏油马路上空无一人，只剩下那辆白色捷达还在原地不停的前进摩擦，远处的喧哗似乎与这深埋在幽寂中只有一个公交站台的犄角旮旯沾不着太大的关系。这个小角落的世界仿佛被性格恶劣且闲的无聊的神明按下了暂停键，通过一次次地拖动进度条来满足自己内心深处无边无际的空虚。
    徐玉生知道这又是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影子搞得鬼，他从那次黄昏之时出现在自己身旁时就已经是那么一副居心叵测反复靡常的模样了。
    他想说你这和空条承太郎替身“白金之星”一样的bug能力咱别乱用好吗，时间暂停这个能力你用来抢银行揍压路机不好吗，再不济也可以给加班熬夜的上班狗和学生党补作业睡懒觉，那也算是抵得了你嘴里当初犯下罪孽……的五十分之一。思绪停顿了一会儿后他又想说你这能力看起来挺炫酷的，能不能给我也整一个。
    但徐玉生看着像网速过慢般原地轮胎空打转的白色捷达使劲抽了抽脸，还是张不开嘴说不出话。
    “别那么冷淡啊，我不是说了好久不见嘛，按照剧本你应该给我一个深情的拥抱，哪怕五个小时前我们才在轿车里并肩而坐。”似乎是为了配合这绚烂的露天灯球，影子双手伸在半空又重复了一遍开场的话。公交站台里灯片广告散出的白光衬托着他墨黑混乱的躯体，那一瞬间的对比倒真有些电影里煽情的文艺感。
    不过可惜这在各种文艺电影中都足以让观众感触良多的一幕并没有在徐玉生心里掀起太大的波澜。常言道心安则风平浪静，而他是则是浪起风平之。因为他觉得影子向他展开双臂深呼的模样不仅不伤感反而像极了非洲草原上的秃鹫，这感觉就好像他们是在草原上再度相逢一同食腐的好鸟兄弟一样。
    他心说咱俩下午才刚老友见老友两眼泪汪汪，结果现在才刚到傍晚你这曹操反而又不请自来。咋地，今天是非要把陈公台逼到吕奉先帐下才满意是吧。
    “你可不是陈宫，你才是曹操，而我则是司马懿，是你最忠心的臣子。”漆黑的面容向着中间凹陷出了一个月牙样的弧度，影子直接狞笑着回答了徐玉生的内心话。
    “我可没儿子让你这一脸狼顾之相的忠臣霍霍，我早就做好单身一辈子孤独终老的打算了。”徐玉生疯狂吐槽，“司马大人没啥大事就早点回家洗洗睡吧，曹丞相明早七点还得赶着上真皇上的早朝呢。”
    “子曰：‘君待臣有礼，臣事君以忠。’哪怕是丞相你不以礼待我，我作为臣子也还是要尽职尽忠啊。”影子的口吻故作悲伤，倒真有一种“我本忠心臣子奈何遇上恶毒主公”的凄然掺和在其中的感觉。
    “行了，别在和我玩这个三国版的过家家小游戏了。明白人讲明白话，你可以早点滚蛋嘛。”徐玉生索性也不演了，无赖地嚷嚷。
    “丞相就不关心臣为何在此处吗。”影子左手做出了一个捂胸口的动作，即便被黑暗覆盖住了面容，徐玉生也仿佛可以看到他在模糊面具下挤眉弄眼的痛心疾首。
    “咋地，难不成是诸葛孔明从五丈原开着高达冲过来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徐玉生挠了挠额头，一脸冷淡。
    “你这态度可真让人伤心，我好歹也是在你初中时期看你一个人在天台犯中二病假扮奥特曼和假面骑士的唯一见证者啊。”影子见徐玉生没有兴致理会他，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徐玉生有些答不上话来，像是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里。
    “谁还没有个中二病的时候，这和女生的生理期，中年人的更年期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徐玉生脸色通红的狡辩，试图将话题的格局扩大到全人类，诸如“之乎者也”“子曰”之类的文言文不断从他平常只会吐槽和跑火车的嘴中蹦出，影子突然觉得这么下去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但上初二以后还用红色床单当披风，把老爸的红裤衩外套在房间里模仿Superman四处乱奔的青春期少年实属罕见吧。”影子轻声说，“所以为了留作以后的纪念，我还特地用拍立得拍照保存了下来。”
    徐玉生身躯一震，连忙发问：“你当时也在？”
    “毕竟不是哪次都有这些机会观看人类青少年不可捉摸的奇异行为。”影子的话带着浅浅的笑意。
    “擅闯民宅可是要被警察叔叔抓去坐牢的。”徐玉生抓了抓头发，故作高深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