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鼠之名》第四百五十一章如来

    和铎宝的上一世相反，再往前的一世可谓是惨淡之极，长相丑陋，家庭贫穷，从小便在别人的鄙视中生活着，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的嘲笑和愚弄。
    而他却只能忍耐，再忍耐。
    因为他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他需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了。
    他要顾忌他生病在床的老母，他要顾忌他年幼的弟妹，他要顾忌他残废的父亲，所以他不敢反抗，因为如果他再出了问题，全家都会跟着他的倒下而死去。
    骨气、尊严，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他的生活没有梦想，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苦难，还有做不完的粗活。
    他就像是一个麻木的机器一样的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
    铎宝切身体会着他的痛苦，他的隐忍，他压抑的暴虐。
    那种急切的毁灭和自我毁灭的情绪一直干扰着铎宝，侵袭着铎宝的意志。
    这种情绪是极端的压抑的，在各种包袱的控制下，没有任何人发现。
    在别人面前，他总是显得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
    但是只有铎宝知道，那种被压抑的情绪就像汹涌的火山口一样，只需要引动一下，就会彻底的喷发，然后形成毁灭。
    不自觉的在这些情绪的影响下，铎宝的意志也变得有些溃散起来。
    收敛心神，铎宝的意志继续下潜。
    铎宝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的一生结局，没有想象中的苦尽甘来，就像是溃烂的苹果只会到最后彻底腐烂一样，没有想象中的完美结局，他死了，死的不算惨，但是却十分的凄凉。
    他的父母相继离去，含辛茹苦的将弟妹带大，却在年老的时候被弟妹抛弃。
    苍老而又孤苦无依的他只能倒在风雪里，麻木而又隐藏的毁灭的悲哀看着灰蒙蒙的苍天，然后视线凝聚，之后慢慢的涣散。
    这就是铎宝上上辈子的一生。
    很平凡，也很寂寞。
    寂寞不仅仅属于那些位于权利或者人群顶端的人，它也属于位于这个世界最底层，最角落里的人。
    铎宝的意志在原处沉吟了良久之后才继续的朝着深处潜去。
    又是一片宁静！
    这宁静甚至隐含着无数的风暴。
    只是这些风暴铎宝都是看不见的。
    终于当记忆的碎片再次的出现时，铎宝顿时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一次，铎宝扮演的是一个将军。
    或者不该用扮演这个词来形容，因为在他的灵魂本源的记忆中，他原本就该有一世是一个将军。
    这是一个类似于古华国的战场。
    残破的旌旗和生锈的号角永远都带着一种血色的味道，一颗颗滚滚的人头在铎宝的号令下被砍下了，他是一个将军，却不是一个能够主事的将军。
    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人！
    在他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各种滚落的人头，还有那些人临时前得不甘。
    看着这些人的眼睛，他最开始会做各种噩梦。
    但是后来就没有了。
    再到后来，杀人其实就和吃饭喝水没有什么区别。
    淡漠和麻木，再一次的冲击着铎宝的意志。
    只是这一次，他对待的对象不一样了。
    之前他的淡漠是对自己，他的麻木也是对自己。
    如今他的麻木是对别人，他的淡漠也是对别人。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侩子手。
    铎宝本身不是没有杀过人，甚至杀的人不少。
    但是从没有这一刻，让铎宝感觉到有一种恶心的眩晕感。
    不仅仅是因为那一个个滚落的头颅，更是因为，那麻木的对生命毫无怜惜的灵魂。
    就像是命运的捉弄一样，将军砍了一辈子的人头，最后也被被人砍去了头颅，很滑稽的一个轮回，却又有一种无法逃离的宿命感。
    意志下潜！
    下潜！
    铎宝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动物。
    或者是一棵植物。
    对于它们而言，它们的一生无疑是简单的，而因此，铎宝也少了许多的负担。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铎宝感觉自己经历了许多，许多。
    多到这些经历加起来，比他几千年的生命更加的漫长。
    幸好，这些经历的记忆并不统一，虽然凌乱了些，却不会对铎宝的主意识带来什么影响。
    直到，最后，铎宝感觉自己的意志就像是进入一个温暖的温泉中一样。
    渐渐的，铎宝竟然感觉自己似乎凝聚出了实体。
    原本应该只是一段意识的他，竟然有了身体，在自己的识海的最深处。
    面前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金色莲花。
    脚踩着这些莲花，都被的身体轻盈的朝着前方挪动着。
    似乎有什么在召唤者自己一样。
    终于在莲花池的尽头，铎宝看到了一尊金色的身影。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慈悲和宽宏的力量洗涤着铎宝的意志，将铎宝的意识中，因为经受了那么多的记忆的洗刷而变得浑浊的意志洗涤的清澈起来。
    而吸收的那些来自灵魂的记忆却没有抹去，而是变成了铎宝的一种无形的力量。
    铎宝抬起头。
    看着那个金色的身影。
    好熟悉！
    真的好熟悉！
    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你来啦！”
    声音浩荡的传来，却又消失在无形之中。
    仅仅传达于耳。
    “你是谁？”
    铎宝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这个疑问压在铎宝的心底已经很久了，虽然他一再的忽略，却一直知道，总有一天他要面对这一切。
    这个一直护持着他，成长到如今的声音。
    看着这个金色身影的摸样，铎宝忽然想到了一个传说，慢慢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释迦摩尼？”
    金色的大佛，手里拈着一朵金色的莲花笑道：“也许你应该叫我多宝！多宝如来！”
    “铎宝？”
    铎宝疑惑道。
    “是多宝！你是铎宝，而我是多宝！”
    金色大佛对着铎宝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铎宝问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金色大佛一本正经道。
    “不！你是你！我是我！”铎宝断然道。
    “真的吗？”金色佛一脸神秘的笑容。
    然后他的身体在整个金色的莲花池里消失了，伴随着他的消失，十八个各莫各样的罗汉出现在了莲池中，嘻嘻哈哈的看着铎宝。
    “降龙！”
    “伏虎！”
    “托塔！”
    “探手！”
    “过江！”
    “芭蕉！”
    “静坐！”
    “骑象！”
    “看门！”
    “举钵！”
    “布袋！”
    “长眉！”
    “开心！”
    “喜庆！”
    “挖耳！”
    “笑狮！”
    “沉思！”
    “骑鹿！”
    十八声呵斥声，如同炸雷一般的冲进了铎宝的耳朵。
    而这十八个罗汉也都围着铎宝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不停的旋转，直到铎宝头晕眼花的时候。
    十八个罗汉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剩下的是四个菩萨。
    “愿、行、智、悲！”
    四声悠远的清音，四个菩萨又相继消失。
    紧接着出现了三个端坐在金色莲台上的佛陀。
    一个面色枯黄一脸枯槁的老和尚暮气沉沉道：“过去！”
    一个十分接近多宝如来摸样的大佛浩瀚威严道：“现在！”
    一个面色和蔼大腹便便满脸笑容的胖和尚笑嘻嘻道：“未来！”
    终于所有的身影都消失了。
    消失的多宝如来再次出现在了铎宝的面前，指着铎宝然后再指了指自己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满天神佛，都是你一人变化？”铎宝问道。
    “从来都只有我一人！只是世人需要万千法相，所以我便变化万千！”多宝如来道。
    “那我究竟该怎么称呼你？”铎宝忽然若有所指的问道。
    “多宝！也许是铎宝！”多宝如来如是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铎宝断然问道。
    多宝如来一脸慈悲道：“成就你我！”
    “究竟如何做？”铎宝问道。
    “合二为一！”多宝如来道。
    “原来如此！”铎宝恍然大悟道。
    “那么究竟是我，还是你呢？”铎宝忽然大喝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有什么区别？”多宝如来道。
    “区别大了！你就是你，我也只能是我！”铎宝怒视着多宝如来道。
    “你没有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宝如来依旧是一脸慈悲的看着铎宝笑道。
    “不！我有！”铎宝如是道。
    然后，金色的莲花池中，属于铎宝的意志突然炸开。